他笑着叹息,怎么能不凄凉呢?因为从那之后,不可一世的二世祖真就成了没有根的浪子,他脱掉了那些尊荣和包袱,看着人世,看着众生,只觉得凡尘太大,太吵……太心酸。
而颠簸思念那般久之后,那些会唤他蘭儿,会爱他只因为他这个人的那些亲族,全都再也见不到了。
他没有挽回的机会,也没能守护那些从来都站在他身前替他处理善后保护他的亲人们。
他是这样弱小,这样无能为力。
这样悲伤。
“其实人世很好,但有时候总想自己待着。而这里是个好选择。”他转头看看掠景,眼睛里都是笑意,“所以苝欢这是建了个动物园啊!”
掠景没有搭话,叶言学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嫌弃道:“这是句玩笑,你应该笑的。”
掠景不置可否,却也学着他的样子俯下身单手托着下巴望向那没有人的简单原始的街市繁华。
“掠景……我在幻境里说你难看……那是梦话。”
掠景不语。
叶言学扭头看看她,又俯瞰向繁乱的灯火,神情难得温驯:“今天,如果在花都外的话,其实算是我的生辰。今天,我就二十一岁了。”
掠景闻言愣了愣,然后鬼使神差地抬手,像摸一只小狗那样轻轻揉了揉叶大少平常根本不给人碰的宝贝脑袋,用不起波澜的声音淡淡说了句:
“小孩儿,生辰快乐。”
叶言学讷讷地,他本来想反驳一句干嘛叫他小孩儿,转念一想掠景的岁数,叫他一声曾曾曾曾曾曾孙也是够够的,索性认了,撇撇嘴,吊儿郎当地道:“身在花都,旁边站着传说中的煞神,刚刚从九头妖鸟的幻境中死里逃生,本少爷还没过过这么惊险刺激的生辰!所以……这个生辰我许一个愿吧。”
“许什么?”掠景看着他。
叶言学笑了,双手合十,难得虔诚地闭上眼睛:“我用这花都满城的灯火许愿,一盏灯火代表我的一份诚心,这么多盏灯火,愿望一定会成真的。”
他的声音清澈明朗,像个少年,璀璨的灯火在他线条锋利的面容上渡了一层温柔而明亮的光晕,他的长睫轻颤,柔声道:“上天啊,我这一生从未向你求过任何事,但二十一岁生辰这一天,我想许一个愿望,我希望……掠景能活下去,幸福地,不被诅咒的……好好活下去。”
这一刹那的光火,印刻在掠景眼中,有些说不出地震撼。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忽而一声喊叫,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贵客在这啊——”
那小长右驾着孰湖横飞而来:“贵客!计划有变啦!”
“我们这就走了?万一出去那灼华的掌门还没来怎么办?”
叶言学立在掠景的灵流飓风里,一脑门子官司。
“我会送你去找他们。”掠景由他抓着手臂,琥珀色的眼瞳里是一贯的淡漠。
“唉,都来不及跟苝欢道别,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凡世的后来唏嘘,大多是因为没能好好道别。”
掠景看他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