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挽应下了,心里有股安定的感觉。
从一开始盘店铺的时候,唐挽就想着这一天了。
她想要打出名声来,先让高门大户的贵女圈子注意到她,慢慢地再传到知府夫人耳中。
女子没有不爱美好的妆容的,有圈子就有攀比,她尽心尽力地给她们做妆,混出个名堂来其实不算多难。
唐挽等这一天有些久了,此刻听到肖姑娘的邀约,心里才安下来。
当天回去她就和邵承道:“我后天要进州府一趟,给州府夫人做妆面。”
邵承刚刚放下手里的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更多的是喜悦,不吝啬地赞道:“挽挽如今果然厉害,我真的得仰仗你了。”
唐挽抿着唇笑,看着他看着她时一如既往带着柔情的眼睛。
她没忍住,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侧脸,眼底遍布温柔。
嫁给他,应该是她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最大的选择。
没有争吵也没有猜疑,她活得太开心了。
一开始她利用了他,总该还他点什么。
唐挽看向窗子外边,透过敞开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邵承养鱼的地方。
傍晚,他们在厨房烧饭,唐挽借故去如厕,绕到了后院。
她从袖里摸出一根注射管,蹲在池子边盯着游动的银鱼。
有一些成熟的银鱼已经不适合做变异对象,唐挽便盯住了一群刚孵出来没多久的鱼。
按照099所说,只要把药水送进鱼身体里,就会让它们直接变异,没有任何副作用。
为了变异出雪白银鱼,唐挽得给很多条鱼注射药水,希望这批鱼里会有一条是变异成雪白色银鱼的。
刚孵出的鱼很小,也很脆弱。
唐挽极为小心,捞起一条就扎一下,第一次下手时没经验,没控制好力度,鱼儿死在了她指缝了。
唐挽懊恼地咬住唇,皱着眉,重新来。
小鱼太多了,她没办法全部捞来扎,一些鱼儿在远离她的地方游着,吃饱了也不为她丢下的鱼食所动。
唐挽刚刚放下一条被注射了药水的小鱼,它倒是没立刻游走,反而是不断用嘴撞着她泡在水里的手指,薄薄的鱼尾摆得飞快,像是十分愤怒的样子。
唐挽用食指戳了戳格外活泼的小鱼,被逗笑了:“你是觉得疼所以生气了吗?”
是不是太有灵性了一点?
小鱼被她戳到背部,往下一沉,一摆鱼尾游远了。
药水用完了,唐挽花了一刻钟时间,站起来时头都晕了,去净房洗了手,往厨房走去。
邵承刚刚把饭菜盛好,牵过她坐下。
坐下时她的发丝扫过他的脸,他忽然一顿,抬眼看她,“挽挽是去鱼池了吗?”
“嗯,就去看了看。”她柔声道。
邵承安静下来,邵沁给邵父盛饭菜端过去,出去之后,他握着唐挽冰凉的手指,抬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脸色骤然沉了。
唐挽微微蹙眉:“怎么了?我只是去看了看。”
邵承的脸色变换不定,嘴角绷直了,眼底都是浓郁的墨色。
唐挽没等到他说话,心渐渐沉下去,眼里浮现几分哀伤。
他闻见了血的味道是吗?她确实不小心把一条鱼捏死了,但他至于给她脸色瞧吗?
唐挽一下把手抽回来,低头匆匆扒了两口饭菜,放下筷子,语气没什么起伏:“我饱了,你慢慢吃。”
唐挽低垂的眼睫盖着浮现的水雾,鼻尖酸涩。
她实在是被他宠惯了,一点委屈都受不了的,但凡有一丁点委屈,她都想哭。
唐挽起身就走,邵承回过神,连忙把她抱回来,握着腰抱在怀里,薄唇吻她的眼睛,嗓音低低的:“挽挽别生我的气,我没别的意思的。”
她躲开他安抚的吻,推拒着,眼眶一下红了。
“挽挽!”邵承用力把她扣在怀里,赶紧解释道:“我没有不准你碰银鱼的意思,我只是……”
他卡住了,唐挽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水雾朦胧的眼眸望着他:“说不出来了吧,是这个意思就直说,我再也不碰你的宝贝银鱼了还不行吗?”
这些天也是的,他根本不让她摸到这些鱼,顶多让她在一边看着,不是怕她碰死了还是什么?
唐挽再也克制不住委屈和难过,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
邵承怔了一瞬,慌乱地给她擦了擦小脸,搂着她不准她推开他。
很快他把她的脸按进颈间,嗓音很哑:“挽挽对不起,我嘴太笨了,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它们比不上你重要的,我只是不想鱼腥味沾到你身上。”
他仔仔细细地解释,颈间糊了她的泪水,他心头阵阵抽痛,那块皮肤烫得仿佛针扎。
他说着,最后在她耳边低声道:“挽挽,鱼腥味不好闻,你身上干干净净的,别沾到了。”
他一点都不希望鱼腥味沾在她身上,他的挽挽干干净净,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香,不该沾染一丁点别的味道。
特别是这种令人闻之难受的味道。
所以他每天都会极为认真地沐浴,刷得全身没有一点鱼腥味。
他心底有深深的负罪感,觉得是自己没让她真的过得好,才让她要陪着他被难闻的气味沾染到。
唐挽止住眼泪,有些发怔,抬头看他。
他安抚着她,吻她湿润的眼睛,轻声道:“挽挽,我只是不希望你陪我碰到这种味道,我一直想给你最好的,怕我给你带来的是坏的东西。”
唐挽眨了眨眼,长睫在他唇上扫过,一垂眼,泪珠又滚了下来。
邵承一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那滴泪滑进他们唇瓣间,他尝到,一颗心快被撕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让她哭,都是他的错。
他松开她的唇时,低声轻轻唤了一声挽挽,接着慢慢地哄:“手上的鱼腥味太重了,这对你不好,跟我出去洗洗吧。”
唐挽声音还带着鼻音:“哪有什么对我不好,邵承你真是歪理,奇怪得很。”
他解释之后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邵承当真是,对她有种不可言说的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