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走来,唐挽转过头望向他,眉眼绽开了笑,娇柔婉转。
“哥哥。”
她不是在烹茶,而是在煮酒,浓郁的酒香蔓延开,唐诏只看着她的笑,觉得自己似乎醉了。
唐挽歪了歪头,没提醒他。
他自己回了神,坐到她对面,唇边含着温柔的弧度:“今天怎么煮起酒来了?”
“明知故问!”唐挽嗔他一眼,倾身给他斟酒。
她有一手绝佳的烹茶煮酒手艺,平时多数是烹茶,要是一旦煮酒,那酒一定是给他喝的。
“哥哥升任了,喝一杯不出格吧?”唐挽左右看了一眼,没别人,她就凑近他低声笑道。
“我喝完一整壶也没关系,别让旁人知道就好。”唐诏眉宇舒朗,似是无比开怀。
他执起白玉盏一饮而尽。
唐挽眼里盛满盈盈温情,轻轻问起:“哥哥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有了系统给的剧情,实际上她是明白的,唐诏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她,但现阶段她还需要继续装作不知道哥哥对她的感情。
毕竟……最佳时机,打破这层窗户纸的时机还未到来。
“挽挽是说,嫁祸端王的事吗?”
唐诏猜到她会问,神情变得严肃,正色道:“端王并非良配,哥哥不希望你嫁去端王府。”
这是其一,其二,则是他阴暗的心思。
他根本无法想象心爱之人出嫁那天,他背着她出府,送到别人的喜轿里。
他每每想到那个时刻,心脏都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着,顷刻间收缩成一团,潮水般的窒息感淹没了他。
唐挽柔声道:“哥哥为我好,我知道的。”
唐诏拼命按捺住翻涌的情绪,小心地为她披上披风,眼底都是潜藏的爱意。
“亭里风大了。”
为她系上系带时,他都没敢碰到她,但这个时候,已经是他们平时能靠得最近的时候了。
唐挽垂眸看着他节骨分明的手指,这是武将的手,为她擦过眼泪,挡过风雨,抱过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捧在手心里。
她咬了咬唇,感情几乎压制不住,眼尾泛起了薄红,抬眼来看他。
她眼里浮起淡淡的雾,声音轻得像云:“父亲是不是急着想给我找下一门亲事了?可我都还未曾和你们说过我心目中的夫婿是怎样的。”
唐诏一瞬间窒息,手指还握着系带,指尖泛白,那一刻他听见自己虚伪的话语:“喜欢怎样的?哥哥可以为你留意。”
唐挽听完轻轻抿唇笑了,眼眸和他对视着,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喜欢哥哥这样的,稍微有一点不像哥哥,我就不喜欢。”
他似乎失了神,喉结滚动了两下。
唐挽唔了一声,眸子重新灵动狡黠起来,悄悄望他一眼就移开,“很难找吗?哥哥不要忘了帮我留意,在找到之前叫父亲不要随便给我定婚。”
唐诏忽然点了点头,不知道在回应她哪句话,看神情分明还在走神。
唐挽给他倒酒,他失控般握住她素白如玉的手指。
四目相对,唐诏听见自己心脏里疯狂挣扎的情意在叫嚣。
喜欢他这样的男子吗?那可不可以不是别人。
长桥上苓玉快步走来,一看见两人之间这种状态气氛,犹豫了一下,但又俯身赶紧说:“三小姐,世子,有人过来了。”
苓玉垂首后看见唐诏怔怔地放开唐挽的手,那纤细的手上残留的红痕是他已然失控的情意。
苓玉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默叹口气。
有些事情总是旁观者清的。
世子爷得隐藏得再好点,千万别让其余人知道了。
唐挽起身,给唐诏福了福身:“我先走了,哥哥记得把酒喝完。”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颗心还栓在她身上。
良久,再也看不见了。
一队府兵经过,在湖边远远地朝他行礼。
他神色骤然幽冷下来,盯着他们,摆了摆手。
唐诏继续喝酒,根根分明的眼睫遮掩住眼里翻涌的墨色。
为什么一定是别人呢?如果是他呢?他的挽挽会接受吗?
可是……这终究是不被人所容的。
她要是知道她依赖的哥哥对她有这种心思,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唐诏闭了闭眼,薄唇贴在白玉盏边缘,缓缓下移,吻在她指尖触碰过的地方,爱怜眷恋而克制。
————
是夜,唐挽正准备洗漱休息,唐云妍却来了。
唐挽在梳妆台前摸着柔顺的长发,随口道:“不见。”
身边的丫鬟立刻出去赶人。
唐云妍猜到她不会见她,带的人还挺多,推着丫鬟,她就直接走了进去。
唐挽黛眉一蹙,抬眼懒懒地睨去一眼。
烛火下盛极的倾城容色仿佛有攻击性般扑面而来,冲击得让唐云妍怔愣一瞬。
“这么晚了,大姐有何要事吗?”唐挽冲她柔和一笑,方才的攻击性仿佛是错觉。
唐云妍没有好表情,道:“娘亲有要事找你谈,和我过去一趟罢。”
唐挽迟疑地看了看天色,声音柔柔的:“我该洗漱睡下了,过了亥时再歇息的话,我第二日一早会头疼,黎夫人善解人意,一定会体谅我。”
说着,她对苓玉使个眼色:“送客。”
“唐挽你!”唐云妍一咬牙,“你确定今日不和母亲商谈你的婚事?”
唐挽掩唇轻笑,眼里流淌着狡黠。
“大姐的婚事都未定下,黎夫人怎么着急我的?”
苓玉把唐云妍推着走,唐挽嗓音柔软地补充一句:“对了,大姐替我和黎夫人说一声,我的婚事自有父亲和哥哥做主,她可别胡来。”
唐云妍气掉了鼻子,回头去瞪唐挽,一回头就撞入那盈盈双眸,没有半点笑意,冷得像冰。
她打个寒战,再一细看,又成了错觉。
唐挽明明还笑着,笑容无害又甜美。
但她知道,唐挽就是阴狠,只是装得比谁都良善,所以一被找回府就取代她成为爹爹最宠爱的女儿。
三年前唐挽害她当众出丑,毁尽她名声,让母亲还为了她的婚事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