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已经从后车厢里拿出一大袋糖和饼干,一把一把地分:“各位婶子叔伯,我媳妇平时有劳你们关照,我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回报你们,这些东西希望你们别嫌弃。”
他们都是人精,当然知道宋淮说的是客套话,但有好处哪有不拿的道理,把双手往衣服上一擦,就接过了宋淮分的糖和饼干,纷纷笑着道:
“淮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家一个村的,哪有关不关照的话。”
“你看你每次回来都分糖,我都不知道拿你多少东西了。”
有几个大爷见那一大袋糖还没分完,又看他们分得很大方,就赶紧叫自家婆娘把孩子叫出来。
离得近的几个小孩已经跑了出来,唐挽对他们招招手,笑意暖暖,“小青,小飞,过来这边。”
她蹲下来给他们塞糖,把他们的帽子装满了,最后揉揉他们的小脑袋,轻声笑着道:“慢慢吃。”
两个小孩咧开嘴笑起来,抱着她:“谢谢唐姨。”
唐姨总是给他们好吃的,对他们最好了。
这年头糖还是很珍稀的,村里人基本上只有逢年过节有糖吃,但宋淮一放长假回来就会给他们分糖,他们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拿了好处,平时也会多帮着唐挽一些。
“淮子,这车子是你的不?现在你可真出息了!”
“不是,张大爷,这车是厂长的,我现在哪有那个本事买车啊,给祖屋翻新的事都还没影呢。”宋淮和他们聊着,时不时往唐挽那边看一眼,眼神柔和不已。
“你说祖屋翻新啊,这件事得你几个兄弟一起合力干啊,哪能你一个人担着。”
宋淮一顿,神色有几分无奈:“这也没办法,二弟在村里挣工分,一个月最多十五块,都用来养家了,三弟还在公社上高中。”
“是啊,那就等你两个弟弟都出息了再翻也不迟啊。”
宋淮摇头笑了笑,几个大妈大爷一看就发现了不对,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宋淮:“这件事可能等分家之后才好分清谁出多少钱,现在啊,这些都分不清的。”
“分家?”众人嗅到不寻常的意味,抓着宋淮问,“淮子你想分家啊?”
“有这个想法。”宋淮只是简单提到,就向他们道别了。
上车之前,吴大婶道:“对了淮子,你二弟川子昨天被打断腿了,今天刚从老大夫那回来,手上腿上都是夹板呢,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宋淮明显愣了一下,皱着眉对他们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然而车窗一关,宋淮的表情就变了,眼神淡淡的,波澜不惊。
回到家,迈进院门,听到动静的刘翠赶忙跑出来,一把拉过宋淮,急忙道:“淮子你可算回来了,快来看看你弟弟,他被人打了,你快想想办法!”
唐挽也跟了过去,就站在房门口望进去,看见床上宋成川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宋成川看见宋淮,浑身紧绷住,受伤的地方一阵阵的疼,他抬头对上宋淮深不见底的黑眸,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窒息感潮水般涌来,脸色刷的白了。
“淮子,你看你弟弟,疼得脸都白了。”刘翠哭得两眼通红。
宋淮居高临下,冷淡地瞧着他,“看见了。”
“那你快想想办法啊!”刘翠忙道,“当时有一群混混抢了川子的钱,还把他打成这样,这口气一定要讨回来。”
宋淮觉得有些好笑,沉吟道:“那应该去派出所报案才对,找我有什么用?”
“报、报案?不至于吧?”刘翠懵了,在她的认知里,让警察来处理的事都是人命这种不得了的案子。
宋淮没回答她,只盯着宋成川,语气淡漠,夹杂着微不可闻的危险:“你说,报案吗?”
宋成川咬着牙,忍着心底翻腾的恨意,道:“不用。”
唐挽走了进来,蹙着眉疑惑地问:“为什么不用报案?警察会帮你的,什么都能查出来的。”
宋成川听出了唐挽的弦外之音,心脏快跳出嗓子眼。
“不、不用了,是我自己倒霉。”宋成川避开唐挽冷笑的眸子,说这话时很是丢脸,心里充斥着屈辱。
刘翠又开始哭天抢地,唐挽看了一眼她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对方忙着哭喊,压根没察觉到。
回到房间后,宋淮问她:“挽挽,你想不想真的报案?”
“我其实想。”唐挽点头。
她想,她本质上也不算什么好人,被刘翠言语针对时,她也不管她是不是长辈而明嘲暗讽回去,被重生后的宋成川设计,他想毁她,那她也要毁了他。
宋淮点点头,安抚般握了握她的手,“那今晚把分家的事处理了,明天就请警察过来调查宋成川被抢劫的事。”
唐挽眼神带了点担忧,宋淮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宋成川经不起查的,他做的事没处理好痕迹。”
下午,宋高粱下工回来看见宋淮,肃着脸对他点头:“回来了。”
他和这个养子关系不太好,每每他想起养子比他两个亲儿子都有出息时,内心就一阵复杂,很耿耿于怀。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等他们都放下碗筷后,宋淮看向宋高粱,声音平静如水:
“爸,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和你们商量了。”
“什么事?”宋高粱和刘翠心头都是一个咯噔。
每每宋淮这么和他们说话,都会发生一些让他们心肌梗塞的事。
第一次是八年前宋淮不顾他们的意见要去外省上大学,第二次是宋淮拒绝帮宋成川在城里找工作,第三次是宋淮拒绝他们给他谈的一门亲事,要娶唐挽做媳妇……这次又是什么?
“我成家有两年了,但妈一直以我在外工作没人在家孝顺你们为由,要挽挽留在家里尽孝,挽挽愿意这也就算了,我每月就多寄十块钱回家,可是这次挽挽磕到头,昏睡不醒的时候,爸妈却没有找医生给她看看,我说句实话,我当时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