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帆哭得更厉害了,不肯走,呜呜呜地伸手去牵唐挽。
唐挽已经很生气了,宁筱自觉丢脸,扯着闻景帆就要走:“好了,先跟我出去,别吵到你黎阿姨。”
他们一走,室内就安静下来。
唐挽还抱着闻序,在他肩上探出头望了两眼,确定他们走了。
刚才的争吵闻序仿佛没听见,他只关注着怀里软乎乎的一团,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她的那句话喜欢,耳根一片通红。
她是第一个说喜欢他的人,他都不知道原来会有人喜欢他,想和他做朋友。
唐挽放开他,她比他矮,得抬头看他,声音乖软:“哥哥跟护工阿姨去洗澡洗头吧,很舒服的。”
闻序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头,垂下的发丝盖住他的耳朵,他强装淡定的模样连护工阿姨都忍不住揉了一下他的头。
他们走开了,唐挽挨到唐母怀里,仰着小脸望着她:“妈妈。”
唐母笑了笑,摸着她的小脸:“妈妈看着那孩子是个好孩子。”
唐挽歪了歪头:“妈妈怎么看的呢?”
唐母眼睛深了些,他们这些人家出身的,看人都有自己的本事,她不知道该怎么给女儿解释,只道:“他以后多半会有大出息。”
她看着女儿:“挽挽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妈妈呢?”
唐母一笑:“妈妈也喜欢。”
闻序不肯让护工帮他洗,再三表示自己可以自己洗,就一个人进浴室了。
里面给他准备了新衣服,他一眼就看见了,他脱下脏衣服,打开花洒。
那个女人家里是有这种浴室的,比医院这里的大得多,但是她很少允许他洗澡,只有带他出门的时候叫他洗。
他洗完,穿上干净的衣服,小心地摸着,慢慢地出去。
唐挽趴在床边和唐母说着话,听见动静,扭头看见他,明媚的双眼弯成月牙。
闻序五官底子很不错,摆脱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之后,骨相明显很优越。
唐挽拉他到床边来,小板凳并排坐,给他喂橘子:“这个是挽挽剥的哦,比别人剥的甜很多。”
唐母无奈笑笑,唐挽望过来,撑着小脸看她:“妈妈觉得不对嘛?”
唐母连连道:“对的对的,就是比别人剥的甜。”
不一会儿,护工带了午饭过来,唐母催促他们两个吃午饭然后睡觉。
他们在吃着,唐挽悄悄凑到闻序耳边告诉他:“哥哥,你之前说那个女人不是你妈妈,我让我爸爸去查了,她说不定是拐卖你的,拐卖要被抓进牢里吃牢饭的,她死定了。”
闻序捏紧了筷子,声音有点哑:“谢谢你们。”
他们还没吃完,闻景帆就抱着礼物进来了。
他小心地把一大个粉红色的盒子放在桌上,眼睛红红地看着唐挽:“挽挽,我错了,我给你带了礼物,我还能和你一起吃饭吗?”
宁筱也进来了,她带了一大篮的水果,满脸歉意地对唐母道:“小帆被惯坏了,都是我不懂怎么教好孩子,黎姐见谅。”
唐母和她还算说得上话,看了一眼女儿那边,那边的气氛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女儿鼓着小脸让人给闻景帆拿了张椅子来。
她这才对宁筱笑开,和她聊起天。
饭桌上,闻景帆打开自己的饭盒,家里保姆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他把唐挽最喜欢的茄子夹进她的碗里:“挽挽你喜欢吃这个,我碗里的都给你吃。”
唐挽阻止他继续夹:“我自己也有,姨姨给我做了好多了。”
闻序在闻景帆过来之后就一直沉默着,低着头吃饭,一口一口慢慢地嚼着。
闻景帆给他夹了肉,放进他碗里,抬着下巴道:“你现在没那么脏了,我也愿意和你做朋友了。”
唐挽咬住牙瞪他:“闻景帆你说话好讨人厌,我不准你再说他脏。”
闻景帆忍了忍,难得忍住了没反驳,他有点恼恨地瞪了闻序一眼,都是他,让挽挽生他的气了。
闻序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无喜无怒,只是很简单地观察了一下。
挽挽亲过他之后,他就不脏了的。
可是这个人总是要说他……还有,他不和他做朋友,他只想和挽挽一个人做朋友。
如果她也只有他一个朋友就好了。
闻序低下头继续吃饭,心不在焉地想了想。
就在这里,门口传来一阵声响,保镖们拦住了一个想冲进来的女人。
饭桌就在靠近电视机的地方,进门一眼就能看见,于是闻序一抬头,就对上了凌语蓉要吃人的凶狠目光。
凌语蓉被保镖拦着不能进来,她就恶狠狠地瞪着他,看起来带着几分莫名的慌乱,喊他:“你个贱种,谁准你跑来这里的,快点滚出来!”
病房内的人都皱起眉,保镖立刻警告她:“请你别大吵大闹,我们夫人需要静养。”
凌语蓉一开始找过来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和闻序坐在一起的时候,是又惊又怒又慌,这会儿像只困兽一样,慌得不行,嗓音尖利:“我叫你出来,快点出来,跟我回去!”
闻序下了凳子,唐挽拉住他,板着小脸回视凌语蓉,嗓音冷冷的:“陈叔叔,快一点把她带走。”
陈裕几个保镖立刻动手了,凌语蓉疯了一样,满眼慌乱,狠狠咬了一口陈裕,挣开他们。
屋里能行动的大人只有宁筱一个,她赶紧走过来,脸色极冷地挡在门口,呵斥她:“你是哪来的人?我们已经按了呼叫铃,你还要在这闹,别怪我们不客气。”
凌语蓉看见她,连连后退,眼里的慌乱更深了。
她不仅见到了亲生儿子,还见到了情人的妻子,她从没想到过她们会在这种情形下见面。
她不希望在宁筱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一面,于是强行镇定下来,摸了摸长卷发,仰着下巴盯着闻序:“你快点跟我走,你是我的儿子,留在别人那像什么话?”
唐挽跳下凳子,眼神冷冷的,笑了一下,对凌语蓉道:“阿姨,你真的是闻序的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