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小短腿跑到院子门口,他还很有礼貌很乖地跟奴仆打招呼,“你们好呀!”
他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姬桑宁。
他跟姬桑宁说了那么久的话,必定会传入姬无伤耳中。
于是,他又一脸无辜地跟奴仆们说,“好奇怪哦,我郡主姐姐今天怪怪的,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还想把我带上一起走……”
他噘着嘴摇头,奶声奶气,“我才不走!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王爷爹爹,我哪儿也不去!不去!”
他张开胳膊要自己的嬷嬷抱,哼哼道,“抱抱,去找爹爹,我要跟他一起去皇宫磕头啦!”
奴仆们看着这个啥也不知道的小孩子,眼神怜悯。
真是好可怜……
王爷的亲生儿子根本不是这个孩子,唯一疼这个孩子的郡主马上就要离开了,到时候这孩子也不知道会被驱赶到哪儿去……
唉!
郑知恩一副不识愁滋味的天真模样,趴在嬷嬷怀中,摇头晃脑地催促嬷嬷离开此地。
离开时,他还故意冲姬桑宁挥手。
气得姬桑宁又哭又跺脚。
不多时,郑知恩就被嬷嬷抱着来到姬无伤的院子里。
郑知恩一下了地,就鼓足勇气哒哒哒奔向院子里高大的男子,小嗓音奶萌奶萌的——
“爹爹!抱抱!”
“……”
姬无伤听到这一声奶萌奶萌的呼唤,眉头狠狠一皱!
不过是个被狗皇帝扔到他府中的冒牌货,怎么叫他叫得如此亲近?
姬无伤揉了揉额角,强行压下心底不耐烦,转过身看着郑知恩。
在郑知恩跑到他面前即将抱住他腿时,他飞快伸出手抵着郑知恩的脑门,让郑知恩无论如何用力摆动四肢也无法靠近他。
他淡淡问道,“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让你乖乖待在自己院子里不要随意乱走么?”
郑知恩鼓着包子脸一脸无辜地望着姬无伤,软糯道,“爹爹,我很乖的呀!我一直乖乖坐在我自己的院子里,一步也没有乱走!”
他指着姬桑宁院子的方向,嘀咕道,“是姐姐让人喊我去她那里,我跟她说完话了,才顺路跑到爹爹这里来的!”
姬无伤听到姬桑宁,微微眯眼。
他问,“你姐姐叫你去做什么?”
郑知恩摇晃着小脑袋特别得意地说,“姐姐喊我去说悄悄话呀!她说爹爹喜欢上了一个坏女人,要娶那个坏女人做妻子,她说她宁死都不会认那个女人做娘亲,还让我也千万千万不要认那个坏女人做娘亲!”
眼看姬无伤眼神变冷,郑知恩小手叉着腰,用力说道,“哼!我才不听姐姐的!我最喜欢的是爹爹,爹爹让我管谁叫娘亲,谁就是我的娘亲!”
他仰头望着姬无伤,特别乖巧地说,“爹爹,你别怕,姐姐不认,我认!我以后会像喜欢爹爹一样喜欢娘亲的!”
“……”
姬无伤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小孩子。
这眼神,太单纯太清澈了,让他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虚假。
可这孩子明明是狗皇帝派来冒名顶替的,一个四岁孩子竟然能跟郑家人一起配合演戏冒充他儿子,绝对不可能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单纯无害。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姬无伤盯着郑知恩若有所思,郑知恩则鼓着包子脸继续演戏。
他好奇问道,“爹爹,姐姐跟我说了半天娘亲,可是,我们的娘亲到底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呀?”
他探着脑袋往姬无伤房间张望,故意装傻,“娘亲是不是被爹爹藏在屋子里啦?我可以进去看看娘亲吗?”
姬无伤敛去思绪。
他看了一眼郑知恩,不咸不淡地说,“这里没有娘亲。”
郑知恩眨巴着眼睛说,“啊?那爹爹你快点把娘亲喊到这里来呀!不然,不然她去给别人做娘亲了怎么办呀?”
姬无伤啧了一声。
他弯下腰,漆黑眼眸凝视着郑知恩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就这么喜欢给人当儿子,嗯?”
郑知恩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那,不然你让我来做爹爹?”
眼见姬无伤眼神变得危险,郑知恩见好就收,立刻拽着姬无伤袖子萌萌地转移话题,“爹爹呀,我们还不进宫去磕头吗?姐姐说她今天不去了,那我去不去呀?”
姬无伤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小子。
这小子,当真只有四岁么?
他没说什么,进房间换了一身衣裳就领着郑知恩进宫了。
有人上赶着去宫里帮他家小鲸鱼磕头下跪,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等老皇帝下葬了,他便能腾出手来,好好弄清楚这小子的来历。
……
翌日。
天蒙蒙亮,就有几十队禁卫从宫门涌出,额头上绑着白布条,各自骑着马奔向不同的街道。
他们手中高举铜锣,一路敲锣,喊声响彻大街小巷——
“卯时三刻,先皇棺椁自皇宫东门而出,经由玄武街,奔西城门,前往皇陵!”
“卯时三刻,先皇棺椁……”
禁卫们一路高声叫喊,惊醒了所有沿街的百姓。
百姓们懵逼一瞬后,纷纷起身,穿上早就准备好的麻衣,携家带口出门来到街边等着为先皇棺椁送行。
景家人也不例外。
他们披麻戴孝跪在路边,身边充斥着百姓们好奇茫然的议论声——
“奇怪,先皇不是应该过两日才到下葬之期吗?怎么今天突然就要下葬了?方才被敲锣声惊醒,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呢!”
“我也觉得甚是奇怪,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让皇家这般等不及,非要现在就把先皇拖出去埋了?”
“总不能是摄政王要干什么大事吧……”
百姓们震惊地对视一眼,同时闭上了嘴巴。
剩下的话,没人敢再说下去。
摄政王还能干什么大事?
不就是篡位谋反么?
这种事可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说的,肆意妄论,那是要掉脑袋的。
旁边,燕离澜幽幽看了眼这些根本不知道内情的百姓。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无声咆哮——
什么大事啊!你们根本就不懂!你们摄政王骨子里就不是搞大事的人!那狗东西就是个讨厌的恋爱脑!
哼,除非以后姐姐想做皇后,除非姐姐给那狗王爷生的儿子想做太子,那狗王爷估计才会篡位谋反干大事……
燕离澜委屈哼哼,然后做出一副小绿茶模样,在景飞鸢耳畔挑拨离间——
“姐姐,姬无伤这个男人嫁不得,真的!他今日能为了早点娶你过门就不顾祖宗礼法将他亲哥哥仓促拖出去埋了,明日他就能为了外面那些小妖精不顾夫妻情分把你扫地出门给小妖精腾位置!”
他骄傲地指了指自己,“你看我!我就不一样了,我重情重义,我会心疼姐姐,我跟他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