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有很长,要不我们钓鱼去?”房华提议道。申屠有明抬手附和道:“真男人永不空篓。”
甄游俗问向霍云成:“道中你觉得呢。”“我都行,只是你们不用做诗吗?”
申屠有明回道:“钓鱼不是有大把时间思考吗,到时候自然有诗,不用担心这个。”霍云成点点头,也对:“工具呢?”
“当然在江边。”房华回道。“那我们出发吧。”甄游俗下了总决断。
江边,对面临山,申屠明新在树下望景,剩余四人在江边摆好阵势,甩下鱼竿静待鱼儿上钩。
申屠有明突发奇想:“这样干等着也是无聊,不如我差人将琴取来,让我哥弹奏一曲《流水》应景助兴可好?”
“此言确善。”甄游俗回应道:“晦持会作画。在竹隐馆那有作画的用具,我命人带来,麻烦晦持你作画纪念一下我们的初次相遇,何如?”“当然可以。”他们两个起身离开。
他们离开不一会儿,霍云成却见房华鬼鬼祟祟地到他跟前来,说:“道中,要不你把我的那首诗顺便也给做了吧?”霍云成恍然明白:“这就是你的胸有成竹?”
“帮帮忙嘛,我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出来。难道你要我做些‘雨一滴两滴三滴,隐入江面看不见’这样的句子,难道你忍心看我在开春面前出丑吗?”这样说着,他就想来拉霍云成胳膊求霍云成。
霍云成受不了他直接上手,只能答应:“可以是可以,不过做得不好你别赖我啊。”“这哪里会呢,再不好还能比我写得更差嘛。”闻霍云成答应,他心满意足,摇晃着脑袋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鱼竿旁,翘起二郎腿十分惬意,似乎高兴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等到他们准备好,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有几个小厮过来,问众人在哪里用餐。房华想也没想:“当然是这里了,还用问吗?快快准备。早上就在闲亭那里对付了几口,我还没好好吃过饭呢,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你们再晚来一些时候,恐怕见到的就只有我的尸体了。”
其中一个带头的小厮尴尬回道:“房公子说笑了。我们这就去呈过来。”
房华摆摆手,继续盯着波澜不惊的湖面,嘴里嘀咕着:“这里真的有鱼吗?”
申屠有明和甄游俗两人回到江边各自的鱼竿前,申屠有明说道:“那下午再画吧。吃完午饭,在藤椅上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再说。”甄游俗点点头:“如此亦可。”
霍云成从恍惚中逐渐清醒,在这个过程中伴着不知何处响起的音声,他好像见到绿水和云见山色,长天净波任风逐;又好像见到岚气泛空无所依,往来自在显灵动;又好像见到流水注涧轻跃过,凭虚激荡印无色;又好像见到濛雾环过周边树,归来仍复续路行;又好像见到静滩浸润起生机,还入广海齐无穷。他彻底不再昏沉,四处寻视声音的来源,原来是申屠明新已在弹奏《流水》。
没有打扰申屠明新此刻的正在沉浸,随着扑面的暖撞风,霍云成闭上眼感受着因指尖滑动而引起的振动音谐成的曲子,心中自生一份悠悠情。“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的历经浮沉后的任意逍遥,恍惚间已经是。此刻的他竟然也品到“笑谈”的从容。
“你这谱怎么看不懂啊?”霍云成听到房华的疑惑。原来曲子已经奏完一遍,他也站起身来,走到明新的身边。
“这是减字谱,就是将字减写,而写成的琴曲。”霍云成回道。
“你也懂啊?”房华惊异地看着他:“该不会只是知道个大概,想糊弄糊弄我吧。你给我说说看,这个是什么?”他指着《流水》的开头。
霍云成回道:“散托六,就是只右手大拇指向外拨六弦,而左手如鹤立在九徽十徽之间不参与同奏的意思。”
他还不死心:“那这个呢?”“泛起挑六。”“这一串呢?”“进复进复长猱,左手指法配合右弦的挑响而有的余音。”
“我靠,合着就我不懂呗。完了,没自信了。还以为能来个不懂的,我好嘲讽嘲讽他呢!没想到又是一个明白的,枉费我一番心机。”房华懊恼地说道。
甄游俗见状也走过来:“不要灰心,你这点比不上我们,没关系。术业有专攻嘛。你要安慰自己找找别的能比得上我们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那时,你就会发现,你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我们。”
“呜呜呜,不玩了,不玩了。你们都欺负我这个老实巴交的好人。”他作出抹泪的动作哭说道。
申屠明新面带笑容地静静看着他的表演,然后问向霍云成:“道中,你也懂这个吗?”“嗐,我就个刚入门的,比不上因旧兄已经能将《流水》弹奏得出神入化,轻松写意。我故意说这个只是为了逗逗‘他’而已。”霍云成指了指房华。
“哈哈哈。”甄游俗闻此便再也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你还敢笑我,别跑,看我追到你不把你胖揍一顿。”众人的笑声共同回荡在这山水之间。
这时候,霍云成才注意到申屠有明已经在作画了。霍云成来到他身边,见画已成大半,上面除写实风景外,还画着他闭眼品琴,申屠明新弹琴,申屠有明作画的场景。他接着起手,要将甄游俗与房华打闹的场面也给画进去。
霍云成静静待在一旁,等待着有明将画做完的过程中,转身笑看着甄游俗和房华二人的打闹。这时候,房华已经抓住甄游俗,正在将重重的拳头轻轻落在甄游俗的身上。甄游俗知逃脱不掉,指着江岸随风晃动的鱼线说:“你看,你的鱼竿有鱼咬钩了,还不快去。”
房华转眼一看好像确实如此,丢下他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抓鱼竿:“等会再跟你计较。”等他捞起鱼竿,上面的诱饵已经被鱼啃食殆尽,只剩下一个在空中随风摇晃着金属光泽的光秃秃的鱼钩。
“哈哈哈。”甄游俗见此又笑了起来。房华气急败坏,走向甄游俗钓鱼的地方,提起他的鱼篓;哗啦啦被洒下的鱼蹦跳回水面。房华故作挑衅:“气不气?”
哪知甄游俗丝毫没有在意反而说道:“我本来也是要放生的,谢谢昂。你也算给自己积攒一份功德了。这么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呢。快来,快来谢谢你哥。”
“我谢你大爷。”房华说着又要来追甄游俗。
“算了,算了,我投降,笑得我是真跑不动了。咱们去看看晦持做完画了没有,行不行?”“昂,饶你这次。这可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是是,您多高风亮节,志存高远,就是不爱读书,不识曲谱。哈哈哈。”“你……”“那个,我一时脱口,失误,纯属失误。”
这时候,申屠有明已经站起身。见画做完,四人都凑到了这里。画面和刚才一样,只是多了幻假与芳华二人打闹的场景。这画初步完成,众人能清晰地从中感受到画作带给人的悠然与快乐同在的表意。
房华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嗯。还是有明明明白白,这画画得很写实嘛。你看,很清楚地就把我的雄风给展现了出来。”画里画着房华掐着甄游俗后脖,在上钳制着甄游俗的场景。“嗯,让你占这次便宜。”甄游俗丝毫不在意。
“我们将这幅画题名为什么?”申屠有明问道。
申屠明新提议道:“既然今日是我们与云成的初次相识,那就将这画题名为“《流水》对江悠然意 初聚相逢莫逆情”,然后写上这次的时间癸卯年己未月壬午日戊申时,我们再各自写上名字,这画就算彻底完成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