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见霍云成已醒,走近他的身旁,看到他在出神发呆,问道:“少爷,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霍云成注意到了她的称呼,有些反感:“何必搞得这么尊卑有序。你去和新来的丫鬟们说说,今后改口,叫我云成或道中皆可。你刚才这样的称呼很没意思。”
“好的,少爷……不是,额,云…云…成。”看如影一脸难为情,霍云成反倒觉得有些想笑。
不再理她,霍云成独自来到书房,看到已经翻开并抄写了一些的《南华真经》,打算继续抄写。
可是,当他独自研磨的时候,霍云成心中泛起阵阵不愿情感,接着,他连研磨这个动作都做不下去了。于是,他放弃了这个行为,颓然坐在椅子之上。
无聊感油然而生,脑海中的色贪兴奋催促着霍云成做出他已经熟悉的事情。念虑催行,他悄悄出门,带上自己的零花钱,连马车都不用。
途经茶馆,霍云成听到楼上依旧在说书,街边果然站满了人。
霍云成凝神细听,内容淫词艳语寻常文字,但此说书人的声音与霍云成上午听书所遇之人的声音类似。他带着疑惑上楼:“这不就是上午那个人吗。他下午也说书吗?”
说书人看见有人上楼,下意识地往这里看了一眼,然后无事发生地继续说书,好像完全不认识霍云成一样。
“诶,怎么这样,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一样?还是说他在说书不方便与我打招呼?可冲我笑笑也不是多费力的事情啊,他怎么如此冷漠?”霍云成心中疑惑愈甚,但也不好当面问他,只能走下楼去。
此时,脑海中的回忆催促着他继续前进,霍云成只得暂时抛下疑惑,进入春庭院中。
欢愉念想得到满足,身体便恢复寻常状态,以“无记”为根本的寻常状态。人们虚度着没意义的时间,这些不重要的时间不会被人记得。
夜晚,霍云成在自己的书房中静坐思考,梳理着这些时候的道理所得,身体隐隐表达着习得道理的清欢感觉:“那种理想隔我太远,但这梦的意图似乎是要我接受说书人的传承,具体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明天再看吧,是我的注定会是我的。今后也要仔细关注自己的心情,不能再任凭心情无谓发生。”
他又回忆起恻隐心情:“恻隐心情确实值得好好梳理一番。
“逐于事物的心情,因时间、地点、人物的不同产生的反应自我难测、难把握;且个人在事情中的心情表达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限制,而使心情或可直接展露或被间接掩盖,由是产生感知中虚假与真实之混然。
“真实表达于外,往往需要智慧来合奏。自己在独处中允许自己所有的肆意,现实世界不会允许。因为世界不是一人的世界,自己心情的宣泄,在他人看来或许是莫名其妙,或许是弱点所在,或许是不成熟的表现,等等。
“心情的当下即感、即知会在自身内真实地向个人呈现,其中痛苦更加清晰地向我们诉说着它的存在,因为总是苦难塑造着、改造着我们。平静是常态,而欢喜以上是得到与保持的喜悦。不是说其他心情就不真实,只是痛苦会更加真实,人们总是会格外注意苦难心情,如恻隐、如愤怒、如悱恻。
“即感即知是不容有伪之真实,而思考表达后的心情混然则会失去真实本义。
“说书人继续说的是恻隐心应有的内外全貌。恻隐心既可以从外部事物中引人回向内心产生真实感受,又可以从自身因存在而汇集的思想内容中引出自己的真实。这可以说是比较细致的道理讲述了。
“接着他提了一句羞恶心,恻隐心只是真实的启端,若人要在世界中真实生存,各种真实心情并用往往才是真实情形。个人想要真实地在世首先要知晓各种心情之真用,然后以自智慧熟用之地在世界中生存,如是谓之在世的真实。
“这里他提了两种真实心情,恻隐、羞恶,或许以后他会表达更多,但自己按照这种方法沿顺去用亦可找出其他各个心情之真用。
“恻隐心也必须被单独提出来,因为它是启真实的开端。当然了,也不必只是恻隐,亚圣孟子只是捡重要的一方面来说。
“切痛如此,平静、欢欣也可引真实。如对一事深有喜爱(正向而非欲满足),那不就是自己着力的方向吗?外部的事物或能阻碍自己对喜爱的获求,但内心的感知可不会骗人。可惜的是,大多数人受外在平庸化、平均化的力量影响较深,自己内心真实力又太弱小,便也不得不平庸在世了。
“长此以往,世界也被平庸化了。毕竟是人组成了社会世界,非是社会世界构成了人。有时候真不必埋怨世界的不公,抱怨的时候也要想想自己是否为这份不公出过一份力。若世界真是由大多数圣善者,非是无力的善、无知的善,构成,恶怎么会大行其道?世界中的实际情况往往是平庸者占大多数,而时被欲恶引导。
“接下来,说书人说的是,道理不存在的情形。这点类似西方社会,我们不存在这种情形。然后又简单引出佛道两方面思想的开端,想来是为以后的说书内容作铺垫吧。但其中道理也不得不注意……”
思考正沉浸,霍云成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公子,夜深了,该休息了。”他被这样的打断弄得心情烦躁,言语声音沉重:“休息什么休息,你自己去休息吧!”
门外声音沉寂。
发泄完情绪,霍云成想继续思考,但觉刚才言论不妥而产生的不安心情逐渐繁生,并在他脑海中翻滚起念头:“我刚才的言语是不是过分了。她不过好心提醒我去睡觉,我却回馈了一份烦躁的心情。这样是不是不好啊。我需要向她道歉吗?不了吧,这也没什么吧。一句小小的言语而已。
“况且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有必要向她道歉吗?啊?你怎么能这么想?说书人说我们要关注人本身,而不是外在因利益等而产生的差别。我们都是生存在这世界上的人,身份这种真有所谓吗?
“如果身份真有所谓的话,在聚会的时候,我又何必把她当做我的妹妹而对外表达?那时,我不也担心其他人会看轻她吗?现在怎么反而重视起身份地位来了?其实是想要逃避自己的错误吧?其实是想找借口逃避道歉这个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