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空间玉盒。”
“灵鹫派舍得把这宝贝交给仓鹫，看来是志在必得呀。”
愚公手一招。
李老头、李老太，还有李家众人从空间玉盒飞身出来。
李旦第一时间冲过去，接过在空中缓缓飞行的家人。
见几人沉睡不醒，李旦望向愚公。
“谢前辈救我的家人…”
愚公知道他是在求助，于是又吹一口气。
微风拂过，几人渐渐苏醒过来。
“幺儿，是你？”
“阿爹…”
仓鹫见事情完全败露，又遇愚公多管闲事。
这一趟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呵呵，都怪我那不争气的徒孙招惹是非，居然劫掳几位老乡。
多亏有愚公出手相助，不然我都不知道他们被藏在空间玉盒之中。”
说罢，仓鹫就想上前取走空间玉盒。
文烨意念一动。
启动格物网络的短距传送功能。
须臾之间，便将玉盒拿到手中。
仓鹫呆若木鸡。
他看到了什么？
隔空取物？这可是高阶功法！
连愚公都对文烨另眼相看。
这隔空取物的本事，用得很是娴熟啊！
他自然不知道，文烨已经练习过千百遍，目前只是学会短距传送。
距离再远一点儿，便不是这么一个情况了。
文烨将玉盒交给愚公。
“前辈，仓鹫不仅掳走李家众人，还带走一座雕塑。
请前辈代晚辈查看，雕塑是否在此玉盒之中。”
文烨会使用空间奇点，但不会使用这种空间玉盒。
这种空间装置，还是头一回见。
有仓鹫在场，假手于愚公再合适不过。
愚公微笑，看出文烨的窘境。
略一感应，便发现空间玉盒中的那座雕塑。
手掌在空间玉盒上拂过，李菲儿的那座雕塑便飞身出来。
“菲仙子？”
“小友请看，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一座雕塑？”
文烨接过雕塑，眼眸闪烁喜悦。
这可能是李菲儿在墟界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晚辈文烨，多谢前辈。”
文烨恭敬施礼。
此愚公，与世俗界寓言故事里坚持要移山的那位愚公差别很大。
金刚的手段，菩萨的心肠。
是一位道法精深而又乐善好施的老人。
仓鹫见到愚公活像老鼠见到猫。
如今在一旁乖乖立着，大气都不敢出。
眼见文烨收走空间宝贝，又取走菲仙子雕塑。
愚公支持文烨，他也只能瞪眼干看着。
很明显愚公的身份地位比仓鹫这个结丹期修士高太多。
愚公觉得仓鹫在一旁碍眼，鄙夷道：
“怎么？
你有什么事儿还没办完？
等着老头子替你讲讲经、布布道？
还不快滚！”
仓鹫如同得到大赦一般，俯首堆笑，退步离场。
待退得远些，才释放法力，风卷残云般收起地面三艘飞船。
然后祭出飞舟，腾空而去。
一溜烟的功夫便不见踪影。
众灵鹫派弟子见仓鹫离开，纷纷打扫战场，搀扶起残兵败将。
仓皇拾掇一番后驾驶扁舟、飞舟、飞剑，往仓鹫方向急追而去。
讨厌之人走远，愚公面色好看许多。
“哎，老夫平生最不喜欢那些自吹自擂的所谓名门大派。
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鸡鸣狗盗。
倒不像灵隐门小门小派，逍遥快活，安逸自在。
即使门内有墟界最好的炼器工艺，也从不虚张声势。”
说罢愚公伸手在空中一捞，一架无人机便自动飞入他的手中。
上翻下转，仔细端详。
愚公是越看越喜欢。
“这手法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文烨不解。
愚公此番前来，莫非是对这无人机产生兴趣？
一口一个错不了，究竟是什么错不了？
“前辈，这是晚辈制造的无人机，传送讯息之用。
前辈可是对此感兴趣？”
“这玩意儿果真是你所造？”
“晚辈不敢欺瞒。”
愚公仔细打量文烨。
“没想到啊，一个人族子弟，居然学会了巫族锻造之法。”
文烨一惊。
“回禀前辈，制造这些玩意儿，只是晚辈一时兴趣。
未曾接触过巫族锻造之法。
也从不知巫族锻造之法为何物。
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在人族地界，巫族和妖族都属于异族。
文烨可不想被眼前的不速之客随意扣上一顶帽子。
愚公深邃的眼神看向文烨，微微一笑。
从身上摸出一艘玉质小船。
往空中一抛。
小船迎风见长，变成九米多长的黝黑船体。
浮于半空，灵意逼人。
愚公看着这艘飞舟，非常得意。
看得出来，他很是宝贝这艘飞舟。
“这是鲁公炼制的黑羽飞舟。
世上现存只有这么一艘。
日行八十万里。
是目前速度最快的飞行器之一。
速度仅次于烛龙号飞船。
烛龙号飞船日行百万里。
由巫族烛龙锻造。
只可惜，已经在上古巫妖大战中坠毁。”
文烨心想，世俗界人造卫星日行一百四十万里，可是比黑羽和烛龙都快呢。
“前辈，鲁公炼制黑羽飞舟，用的可是人族手法？
与巫族锻造手法有何不同？”
愚公只手一挥，黑羽飞舟又变回小玉船模样。
放在手心。
玲珑剔透，光灿夺目。
“黑羽飞舟并非锻造，而是炼制。
鲁公当年寻获极品黑玉一块。
想着黑玉属于极好的水性材料，用来炼制飞舟最为合适。
引灵入微，去处黑玉中的杂质。
再融入金乌之羽。
胚胎成型为玉船。
然后将引灵、聚灵、御灵等飞行阵法刻于其中。
再辅以隐灵、防御、平衡、攻击、通灵等增益阵法。
耗时百日，方成就此上品灵器黑羽飞舟。”
见文烨听得入神，愚公很是满意。
“人族和巫族锻造工艺不同。
人族炼制灵器，除了依靠材料自身的属性之利，更要依靠阵法之妙。
在材料中融入精妙阵法，方可炼制成充满灵性的上等灵器。
灵器使用时主要依靠灵力驱动。
大小空间可以随心所欲自由变幻。
巫族工艺则是大不相同。
巫族依靠的是结构工巧、精密运算和构件组合。”
“从理念上也不同。
人族炼制讲究天人合一，物我一体。
巫族讲究的是精益求精，出神入化。”
文烨听得似懂非懂。
洛书中便有空间耦合变幻术法，想必是正宗的人族功法。
以精妙的空间数据链路和空间数据结构，来产生复杂的空间功能。
再利用幻方魔阵耦合变幻的原理，实现空间自由变幻和功能耦合。
相同空间数据链路和空间数据结构，可以产生完全相同的作用和效果。
最终作用和效果如何，取决于能量大小或灵力大小。
只与数据和结构有关，而与空间无关。
洛书以幻方魔阵为主要途径，提供由大到小、由小到大的自由变幻方法。
只要精通洛书，再复杂、再庞大的物质结构，都可以推演出最简单、最基本的结构形式。
当灵力足够强大，再利用这种简化形式，便可以衍生或演化出复杂、庞大的物质结构。
灵能+结构+算法，便等于术法。
洛书提供空间耦合变幻算法，又启发大量空间数据链路和结构。
便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精妙术法。
“人族炼制灵器的工艺，果然充满大智慧。”
文烨不禁感叹。
愚公微微颔首，对文烨的悟性表示赞许。
“在炼器锻造方面，巫人两族相去甚远。
巫族求诸于外，人族求诸于内。
巫族求诸于工，人族求诸于灵。
巫族求诸于精，人族求诸于巧。
同样是灵器，
人族飞船可以随心所欲变幻大小。
放在耳朵里，含在口中，受灵意支配。
巫族飞船则不同。
要么停泊于芥子空间，要么停泊在须弥空间。
芥子空间可以无限小，须弥空间可以无限大。”
愚公所言，文烨深表认同。
青山智造生产的小型无人机，拥有上千亿个微型元器件。
已经算是精妙绝伦。
但相比烛龙号更为复杂精巧的结构，无人机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烛龙号如此复杂的飞船，建造起来需要用到数以万亿计的构件和单元。
再反观愚公所介绍的人族炼器工艺。
只需要对材料进行提纯、塑形，引灵入微刻入阵法。
的确是天人合一、物我合一。
巫族锻造或组装求诸于外，的确是显得笨拙了许多。
文烨不明白的是，既然巫族锻造工艺相比人族显得落后，为何巫族不学习人族的做法呢？
“前辈，晚辈有一点不明白。”
“嗯。”
“巫族锻造工艺，似乎不如人族炼器高明啊。”
“哈哈哈哈哈，问得好！
不枉老夫今日为你费这么多口舌。”
“巫族沟通天地，自然知晓天地之理。
他们所做的事，一直只依天道。
在巫族看来，大直若屈，大工若拙，大器若钝。
只是参照宇宙的本源法则去模仿。
在他们所锻造的灵器，只会忠实于道法和道则。
丝毫没有人的主观意志。”
文烨听闻不免诧异。
“巫族，岂不如同行尸走肉，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
“非也非也。
巫族是有大智慧的，他们相信永恒。
认为只有永恒的，才是应该追求的。”
愚公似乎对巫族非常了解。
文烨不免有些怀疑，愚公难道属于巫族？
“前辈似乎对巫族比较有好感。”
愚公眼眸闪烁光芒，狡黠地看向文烨。
“你很聪明。
不过你猜错了。”
“老夫对巫族不仅没有好感，反而时时刻刻都在替人族提防巫族。”
“这是为何？”
“巫族对人族有恩。
曾经多次帮助人族渡过大难。
但巫族根本不是同情人族。
帮助人族，只是遵循上神意志。
人族，只是他们羊圈里的羔羊。
主人什么时候要宰杀羔羊，那得看他们的心情。
巫族就是羊圈里看护羔羊的牧羊犬。
没有人的情感，没有人的道德，没有人的律法。
为了心中神祇，巫族连自己都不会怜惜，又如何会怜悯普通凡人？
称之为野蛮人，也不足为过。
所以，
为了人的生存，为了人的尊严，为了人的地位。
巫族，必须时刻提防。”
文烨心中一凛。
愚公究竟是何角色？
自己该不会被这老头当成巫族子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