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醒来时,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儿圆。
特像死不瞑目的。
小爱看得肝胆俱裂一瞬。
差点没吓得他电子数据紊乱,电流滋啦作响。
[怎么了,宿主?]
许岑咂舌,半晌,感慨道:“反派这辈子过得未免,太惨烈了吧?”
小爱虚空摸了摸宿主长长的眼睫,道:“这边建议亲快点去救反派呢,现在他正在经历惨烈的事呢。”
许岑立马翻身而起,然后“咕咚”,跟个冬瓜一样滚下了床。
看着自己完全不能动弹的两条双腿,他没忍住仰天长啸,爆了一句粗口:“操他先人板板的,谁能扶我起来啊!”
许岑,这一世叫洛岑。
在闻春国,家族鼎盛,乃士家大族,爷爷辈战功赫赫,父亲辈文采过人,一文一武,在朝廷内部盘根错节,两代人忠君报国,树大虽招风,惹得众臣不满。
好在皇帝相信他们。
虽然不太符合事实,但事实就是这样。
然后,祁续登上皇位,第一个抄的就是他们家。
洛岑因母亲怀他时身体孱弱,腿疾是在娘胎里落下的毛病,好在洛家一视同仁,从来没有苛待过他,教他识字读书,头脑聪慧,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后一举夺魁,成了史上最年轻的太傅。
在皇宫内专门教育皇子皇孙读书,传授经传文学。
太傅并没实权,而是挂名的。
但这对十九的洛岑来说,已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原剧情的洛岑被嫉恨洛家家大业大的人报复,趁散学时,在宫外洛家人接他的轿撵不过一墙之隔,将他打晕,扔进了青楼场所。
原主运气又特别不好,被扔进了一堆本来就气数已近的孩子中间。
在此之前,祁续已经被关了十天,他靠着吃这些活活饿死的孩子苟活。
直到洛岑进来,洛家大费周章为了找人,祁续才重见光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原剧情里,原主被找到时,已经死了,洛家悲痛至极,手忙脚乱,让藏在死人堆里的祁续逃过一劫。
这次,由于许岑接管了这个身体,阻止了饿到发狂的祁续将原主活活咬死的剧情,所以……昏厥的祁续醒来时,正好被眼尖的仆人发现。
再对比了下许岑颈尖的咬痕,断定是祁续害他失血过多晕倒的。
然后,祁续,已经被吊起来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了。
洛家庭院极大,曲水亭楼,假山竹丛,姹紫嫣红的花争奇斗艳,正是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日子。
天气暖和了,蚊虫滋长。
许岑被仆人从地上捞起来,坐在轮椅上,被推着绕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才终于看见一片萧条,野草疯长的庭院。
或许是知他要来,祁续被提出来扔到全是竹落叶的青砖地面,暗色的鲜血顺着地面流淌蜿蜒。
许岑看见如此惨样的祁续,搭在轮椅上的指节捏得泛白,不由得瞳孔微缩,厉声道:“你们对他做什么了?还不快救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续喘着粗气,抬眼,眸子里满是血丝,戾气尽现。
似乎知道是自己咬了许岑一口,才被打成这样,所以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吸气声,手脚并用想要爬起来报仇,却被全身淋漓的伤扯得钝痛,力气顿失。
颓然地垂手。
眸光闪烁,死死盯着眼前谪仙般的人,恨不得把他拽下凡尘。
像昨晚,压在身下,咬断纤细的脖子,吸食新鲜的血液。
回想到昨晚的美味,祁续挑衅地舔了舔舌尖,涎水混合着血液欲坠不坠。
看见许岑瞬间血色尽褪的脸,以为是被他吓到了,浑身血液战栗地兴奋起来,像岩浆一样沸腾。
许岑和狼狈的祁续完全是对立面的。
三千青丝被一支奢侈内敛的玉簪束起,由于尚未弱冠,行加冠礼,剩下一半如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随着动作,隐匿在衣袍中。
端的是清风俊朗的书生意气。
祁续咬着牙,想把许岑这幅模样深深记住,烙刻在心里。
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但他不行。
所以他想毁了眼前人。
让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和自己一样下贱,跌落淤泥里。
毕竟,像这样的神明,无论是拯救还是欺负起来,都会让人兴奋到灵魂都在战栗。
最后,脑袋一软,祁续带着这个念想,再度晕厥。
看着祁续这个惨样,许岑心脏深处飞快越过隐秘的疼痛,脸色也就愈发苍白,呼吸急促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找大夫。”
“我受伤了,你们不去抓将我扔进死人堆里的罪魁祸首,抓着一个孩子不放做什么?”
他不是被祁续吓到了,而是心疼。
无法抑制地心疼。
世人皆痛恨暴戾恣睢的国君,只有许岑怜国君不堪回首的过往。
祁续才十三岁,自己能救他。
不仅是任务,也是许岑想遵从的内心。
害洛岑的人,洛家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半日,就被捉出来了。
尚书府不知道第几房的叔辈孩子,竟敢犯下如此滔天大错。
说没人教唆,是不可能的。
洛岑头疼至极,拥有上帝视角的他猜得出是太子一党做的,事关储君,即使是洛家,也不能查得太深。
皇帝已经暗戳戳罚跪太子,尚书府把动手的几个混小子连同生父被踢出祖谱,不能再享受尚书整个大家族的恩泽荣光。
太后出面,赏给洛家绫罗绸缎,洛岑能做的,也只有咬牙谢恩。
妈的!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狗太子的头打断。
原主因为这次意外,失去的可是一条命啊!
大好年华,就被拦腰折断。
接过恩典后,许岑把赏赐扔给贴身仆人,让他赶制几套适合小孩子穿的衣服出来。
反正都送给他了,不用白不用。
洛岑是嫡次子,因着断腿体弱的缘故,搬离祖宅,另辟了处安静园子养病。
正好方便他照顾一个突然多出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