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满课的一天。
等中午一下课，江连升就走过来，手臂一伸，把祁续架着去了厕所。
还嬉皮笑脸地对许岑说了句“拜拜”。
许岑慢条斯理地把书规规整整地放进书包。
桌面干净整洁。
和旁边祁续狗窝一样的桌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小爱一脸复杂地看着泰然处之的宿主，不放心道：[宿主，吸烟有害身体健康，你要不去教育一下？]
[或许现在就过去，搞个突然袭击，把反派按在厕所里打？]
这个世界是法治社会，除了上次后山事件，小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宿主凌厉的拳风了。
飒飒的宿主，他超爱！
它摩拳擦掌越想越激动。
已经想象出祁续被按在厕所地上被打得求爹爹告奶奶的模样了。
许岑淡淡地瞥了眼窗外，天蓝蓝的，像是覆盖着一块漂亮的蓝色幕布，上面镶嵌着几多柔软的白云，飘飘荡荡的。
无归所，无终点。
他长叹一声，捞起书包往校门口走。
显然是否决了小爱这个建议。
他奇怪道：“小爱，我发现你有个问题——爱跟着我反着来。”
“我想打他时，你就跟我说要冷静，我想息事宁人时，你又怂恿我去打破这份平静。”
闻言，小爱摸了摸鼻子，发现还真是这样。
它的设定估计是反骨机器人。
许岑垂眸，小心着脚下的路。
不是他不去管祁续抽烟这件事，而是这个东西上瘾，他越管，反作用就越大。
加上他是成年人，又不是高中生，吸烟又没什么错。
许岑选择循环渐进，比如每次在祁续身上闻到烟味时，就不自觉地原远离他，表达自己厌恶这个味道。
类似的方法用多了，祁续吸烟的频率比他刚来那几天已经少了很多。
而且，他还留着大招呢。
许岑想着，摸了摸后腰，接近尾椎骨的地方。
*
学校的卫生清洁阿姨已经打扫干净了，那些混杂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随着开着的窗户已经消散。
江连升抖擞抖擞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已经瘪下去的烟盒，从口子里小心翼翼地夹出两根烟，其中一根递给祁续。
祁续垂眸，看着黄白分明的香烟界限，熟练地抬手接过。
“啪嗒……”
打火机响了，在狭仄安静的厕所里格外刺耳。
祁续忽而有些烦躁，在江连升的火即将点燃自己唇瓣叼着的烟，猛然偏头躲过。
把未点燃的烟掐断在自己的手指间，淡淡烟草味席卷指尖，黄褐色的烟丝簌簌地落下。
江连升一脸痛惜，恨不得把那根被拦腰掐断的香烟拯救下来。
“续哥，你不抽还给我呀，干嘛给我弄断了？”
祁续抿着薄色的唇，脸上没有表情时，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在冰天雪地之中，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辉，看得让人心里发毛。
江连升被盯得虎躯一震，不自觉地噤声，不敢再抱怨。
他续哥这个眼神太恐怖了，跟要杀人一样。
江连升给自己点燃烟，火光跳跃一瞬，在祁续的眼前晃着，不过片刻，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雾蒙蒙的烟，隔着这层如纱般的东西，祁续觉的自己都看不清楚江连升的脸了。
也不太能看清自己了。
看见江连升在抽，祁续烟瘾作祟，又有些心痒痒了。
他把被碾碎的烟扔进厕所，在兜里掏了掏。
一颗荔枝味棒棒糖，不知道许岑什么时候塞进他包里的。
祁续剥掉糖纸，含进嘴里，荔枝的清香和糖独特的甜味在口腔中溢散。
冲淡了点他对香烟的渴望。
感受到江连升诧异惊恐的目光，祁续颤了颤眼睫，眼眸的光微微闪烁，他像叼烟一样叼着棒棒糖，问道：“怎么了，没见过吃糖的？”
江连升含着烟机械地摇摇头，此时冒出来的白烟，让他看起来像个短路的机器人。
还真没见过谁在厕所里吃糖。
而且这人还是祁续，也太惊世骇俗了。
祁续也觉得不妥，所以他不容置疑地把江连升的才吸了两口的烟扯出来，按灭在装水的水桶中。
拿出刚自己抓的一把大白兔奶糖，扔一颗进入江连升因为震惊微张的嘴里。
这下两个人都在厕所吃过糖了，谁也别嫌弃谁。
江连升赞叹地摇头，比了个大拇指。
吃糖不用躲躲藏藏，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厕所，靠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低头看楼下像蚂蚁一样小的学生。
下面的人行色匆匆，他们好像都有自己的事情干。
除了祁续和江连升两个二流子，如果有事干，那就绝对不是好事。
祁续眯了眯眼睛，看着远边的天，云卷云舒，很漂亮，白白嫩嫩的，像棉花糖。
他莫名其妙想起许岑的脸。
摸起来肯定也很软。
“江连升，假如一个人在草稿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很突兀。
江连升觉得祁续提出这个问题很怪异，但又不知道是哪里怪异。
神经大条地把自己代入祁续的语境里，猛然一拍大腿，激动道：“那肯定是喜欢我！”
“不喜欢我写我名字干嘛？”
祁续手指骨节捏得“咔咔”作响，狠狠给江连升后脑勺来了一下。
“怎么会是喜欢？！”
他想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许岑喜欢他？
多恶心啊……
他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江连升被打得猝不及防，连嘴巴里嚼成一团的大白兔奶糖都掉了出来。
他摸着后脑勺，委屈道：“续哥，你干啥呀？”
上完课，不让他抽烟放松放松也就算了，连糖都给他拍出来了。
祁续目光沉沉，敛住刚刚失控的神色问：“除了喜欢，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
江连升猜测道：“诅咒，下降头，还是纪律委员记你名字？”
“不会……”祁续笃定道。
许岑那傻白甜的模样，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而且自己又没欺负他。
江连升犯了难，“续哥，多透露点消息吧，你这太少了，我猜不出来。”
“比如，他和你关系怎么样，对你态度又怎么样？”
祁续想了想，细数他和许岑的过往，认真答道：“他经常送我吃的，给我挡掉下来的雨棚，给我缝洗衣服，还送我沐浴露，给我上药，关心我，相信我，鼓励我……”
江连升皱了皱眉，“你这是找了个妈吗？”
祁续：“……”
他虎牙磨了磨口中的糖，咬得稀碎，恨道：“我妈做不到这样。”
江连升是为数不多知道祁续家里情况的，他改口道：“那你是给自己找了个任劳任怨的小媳妇儿吗？”
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