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续为自己要写检讨郁闷了一上午。
甚至都没有心情来找许岑麻烦。
一直到中午老师提前十分钟下课,被江连升拖着去厕所。
大学禁止在公共场合吸烟。
所以他们只能去厕所。
许岑趴在桌上,认真地看今天古汉老师讲的新知识。
太久没碰过文学这东西了,许岑生锈的脑袋都快转冒烟了,才勉强能跟上。
果然是老了。
“叩叩叩——”
前面有人敲窗户。
班上的同学为了抢饭都跑完了,整个空旷的教室就只剩下许岑一人。
许岑微微抬头,窗外是个将外套随意搭在肩膀上,瘦猴一样的男生。
不是许岑以貌取人,而是他长得太尖嘴猴腮了,嘴巴里还嚼着口香糖,不像来学习的,反而像混社会的。
那男生在窗外“喂”了一声,看见许岑的样子,眼睛闪烁了下。
“你们班怎么又提前下课了。”接着吊儿郎当地抖腿问:“祁续呢?”
许岑放下笔,挺直身子。
来者不善啊,来找反派麻烦的。
许岑张口就来:“去食堂吃饭了。”
那人狠捶了下窗户,把走廊一排的窗户带着共鸣“嗡嗡”地响,骂道:“妈的,又不在!”
他看了眼怯懦的许岑,隔着窗子,瓮声瓮气,趾高气昂道:“小子,下午转告祁续,雷哥已经确定好了地址,今天下午学校后山见,让他带好弟兄家伙什儿,别到时候,被打得屁滚尿流!”
许岑皱眉。
怎么又打架?
他读书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过这些事呢?
而且为什么大学了,还有人约架?
那人看许岑没应答,以为被吓傻了,立马拔高声线:“听清楚了没有!?”
许岑点头,微圆的眼眶露出一丝怔愣和害怕,“听清楚了。”
男生见许岑那怂样,冷笑一声。
又抖着腿走了。
许岑:“……”
校园版精神小伙儿。
学校都收了些什么牛鬼蛇神。
是正经考进来的吗?
在许岑看完最后一首文言文后,祁续和江连升回来拿书包了。
祁连一看许岑还在座位坐着没走,踱步过来,和江连升勾肩搭背,笑道:
“哟,好学生还在学习呢?!”
他凑过来时,身上带着一缕淡淡的劣质香烟的味道,很不好闻,甚至有些刺鼻。
许岑挪着凳子,往里面坐了些,瘦弱的身子紧贴着墙壁,秀气的眉毛紧蹙,浓密的眼睫微颤,两只手搭在桌上时,可以看见卫衣下凸起的两边蝴蝶骨,精致又脆弱。
祁续觉得自己一拳就能把这个瘦不拉几的人打死。
他垂眸,深色的眼眸看见了桌上的文言文,《郑伯克段于鄢》。
能看懂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因为他连字都认不全。
许岑抬头看了眼碎发张扬的祁续,没吭声。
江连升倒是从后面窜过来,问:“周岑,刚刚是不是有人来找过我们?”
许岑目光闪烁。
原来不是单方面约架,而是团伙作案。
他仍旧盯着好整以暇的祁续,蒙了水雾般的眼睛清亮亮的,开口道:“有,说是什么雷哥,约在校外公园的湖边。”
那湖还挺大的,今天许岑路过看见,湖中央还有一两朵残存的荷花,半边花瓣被雨水打落了。
祁续怀疑地皱了皱眉,他从许岑的桌上拿出一只钢笔转着,他的手指修长好看,转起笔来也赏心悦目。
“雷江怎么安排得这么远,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下。”
祁续的声线淡淡的,却让人不寒而栗,长长的刘海盖住眉间的神色,深不可测。
许岑悄悄地比划了下。
这头发没剪好啊。
太长了,都快遮住半只眼了。
活像个独眼龙。
江连升傻呵呵地笑了下,“他连打架都敢,还害怕这?”
祁续若有所思地点头。
再回过神时,许岑已经开始收拾书包了。
他是走读生,还要把这一堆书背出学校。
还好家里离这儿不远。
祁续没有将笔扔到许岑面前,坚硬的笔壳和课桌撞击出清脆的响声,因为弹性蹦了两下,然后滚落在了地面。
许岑抿唇,弯身将笔捡起来,检查了下笔尖,卫衣松垮,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摔坏了……
这是他才买的笔。
祁续骂了句“软蛋”,转身插着兜走了。
他没看见许岑“一不小心”,把那只钢笔硬生生一只手掐断了。
墨汁还没来得及流出来,许岑扯着纸,将它包裹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黑色的墨水浸染,将整张纯白的纸染色。
小爱吞了下口水,道:[宿主,别……别冲动啊。]
[青春期叛逆期的孩子,还是循循善诱得好。]
许岑拉开门,将走廊外的伞收起来。
已经没有下雨了,整个校园充斥着雨后新鲜的空气,常绿树叶从枝丫被吹落,带有独特的清香。
他回答小爱的话,“没事,我知道分寸,只是想先出去吃个午饭。”
“而且,都十八九岁的人,还青春期叛逆啊?”
下午的课基本上都是专业课,大家精神不济,昏昏欲睡。
许岑没睡午觉,差点就闭上眼睛了。
果然,重回校园,还是打瞌睡的命。
直到第二堂课换教室,许岑才稍微清醒了点。
周一的下午有两节课。
对于大学生来说,是地狱般的存在。
满课的痛苦,还要加个早八。
能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