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逐渐降临。
寨民们手持火把围在高台前。
他们在祭祀台中央用木头搭建了一个献祭用的高台,干枯易点燃的枯草和树枝围绕高台摆放了一圈。
四周的明火通透,晃得白云深有些刺眼。
白云深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散落遮住了眉眼,他整个人都被固定在一棵很粗的木棍上。
手腕处被麻绳紧勒,摩擦出触目惊心的红痕。
这时,寨民们突发地向旁边移动,他们的中间形成一条小道。
首领背着手穿行其中。
他微微颔首望向任人宰割的白云深。
见此,首领的笑意更甚。
他张开双手,声音贯彻每个人的耳中:“孩子,今日你的一切将会献给神明,神明宽恕你的过错,还我们一个不再有疾病的泗洛寨。”
一旁的寨民们举起火把附和:
“还我们一个不再有疾病的泗洛寨!”
首领此刻又像一个真正的父亲。
为了保全泗洛寨而牺牲自己亲爱的孩子。
他的眼中饱含极度的忧伤,语气温和道:“我的孩子,你的牺牲是正确的,时间将会记得一切。”
“呵、”白云深却不屑地轻笑一声。
甚至还带着嘲讽的意味。
白云深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最后锁定在首领的身上。
他的唇角扬着笑意,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没有表现出一点畏惧之意。
白云深说:“你可真是伟大啊,首领。”
首领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白云深:“你可以为了整个泗洛寨的安危牺牲自己的亲生孩子,真是感天地泣鬼神,你再演像点,我都要信了。”
此话一出,寨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首领。
首领摇头直叹气,仿佛对白云深失望透顶。
这时,一名寨民立刻上前维护首领。
他指着白云深说:“你身为泗洛寨的少主,没有尽到少主的责任,反倒是首领对你一再忍让,真心栽培你,你不懂感恩就算了,如今犯了错还不知悔改。”
白云深无心听他的指责。
在识海里催促零零壹:‘零零壹,你好了没有?’
另一边的零零壹正在寻找那些出事寨民。
他飞了大半个的泗洛寨都没发现。
零零壹:【还没有。】
白云深:‘你再晚点,我真的要噶了。’
零零壹:【宿主,你再和他们周旋一会,我感觉我快找到了。】
白云深看向下方的首领。
他现在越来越确信,他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
今天出现症状的人数增多了,但很多寨民都没有亲眼见到,一是怕传染便没再深究,二是首领下了命令,不让人靠近。
结果零零壹找了大半个泗洛寨也没找到那些人在哪。
要不就是首领讲将那些人藏了起来。
或者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首领抬头望向星星点缀的天空,他说:“时间差不多了,希望神明宽恕我们的过错,让我们泗洛寨恢复以往...”
白云深突然发出一连串的低笑声。
笑声平静,却让听的人感到毛骨悚然,像是从地域爬出的恶魔发出的狞笑。
首领不悦蹙眉:“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白云深止住笑意:“你不就是想让我和秋让澜分开吗?可惜啊,你还是晚了一步,我和秋让澜的命绑在一起,你之前看到我解除了在他身上的情蛊,可他,后来也给我种了。”
此话一出,然而首领的神情却没有白云深想象中铁青。
反倒有些坦然自若。
首领扯唇相讥:“我忘了告诉你,一条蛊虫而已,根本就不足以杀死神灵之子。他是我们泗洛寨最神圣的存在,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是为了泗洛寨而诞生于世间!我们绝不能容忍有任何人玷污他!”
身后的寨民们齐声:
“绝不能容忍有任何人玷污我们泗洛寨的守护神!”
“献祭白云深,平息神明的愤怒!”
白云深慢慢攥紧手心。
情蛊根本就不能杀死秋让澜。
那为什么一开始在白云深用情蛊威胁秋让澜的时候,他没有跟他说明,还表现得很顺从。
首领扬手,挥下。
寨民们举起手中的火把,扔入高台周围干枯的草叶和树枝中,它们迅速被火焰点燃。
明亮火焰烧得白云深的皮肤滚烫,熊熊的烈火逐渐蒙上他的双眼。
白云深吸入烟气,呛了两嗓子。
下面的寨民们都在齐声喊着:“献祭白云深,平息神明的愤怒!”
他们脸上映着火光,明黄色的火焰却照不亮他们脸上的神情,宛如座座冰冷的雕像,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白云深的呼吸声加重甚至有些急促。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想有他的存在...
零零壹:【检测到宿主的生命值正受到外界的威胁,系统将强制开启脱离位面程序,同时位面宣告失败。】
白云深垂眸看向衣襟前的银铃。
有那么一瞬间,在记忆深处的景时,和秋让澜的模样逐渐重叠在一起。
零零壹:【程序正在启动中...】
他哑声:“哥...”
“叮铃,叮铃。”
银铃在这时清脆作响。
“轰——”
伴随着声响,地脉产生剧烈的震动,仿佛有庞然大物在朝这边接近,在树梢栖息的鸟类因为这股动静,扇动翅膀飞离树梢,在空中盘旋。
这时,一场大雨突如急下。
浇灭了这场火焰。
零零壹:【宿主生命体征正常,程序中止。】
寨民们的口号声也因为这场大雨被迫打断。倏地,人群中爆发女寨民惊慌地尖叫声,迅速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这场大雨只持续了片刻。
空中氤氲着一层雾气,其中隐现出一抹黑色的巨大身影,比房屋高数十倍,云雾散去,竟是一条巨大的银白色大蛇。
它的身姿高傲,俯瞰众人。
其中还带着不寒而栗的冷意。
“啊啊啊——”
寨民们瞬间杂乱无章地往四周逃跑,有些胆小的寨民甚至直接被吓晕过去。
而首领呆愣在原地,腿却不停地打颤。
处于高台上的白云深意识有些模糊。
他微动带着雨水的眼睫望向不远处,“秋让澜,你怎么变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