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上都。
一辆马车行驶在山道上，四周荒无人烟，马蹄溅起沙尘。
车上的帘子被拉开，一个小丫鬟探出头来，望了望四周，才又放下帘子。
“小姐，天色快黑了，只怕今天到不了上都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墨萤听言，睁开眼眸，轻叹道：“凡人就是麻烦，即便快马加鞭也需十多日，不似魔族，可化气飞行。”
抬起手掌，墨萤只叹这具凡躯的诸多不便。
望着她略微忧愁的面容，四季道：“听闻有些灵宠可飞天，小姐若是喜欢，将来可培育一只，出门也就方便许多。”
“若有机会，如此也好。”
墨萤知晓灵宠谷内有一株玉魄树，树上所结玉魄正是培育灵宠的媒介。
修仙之人将自身血液滴入玉魄之中，若是能相融，则有几率孵化出灵宠。所以，无数修仙之人登门拜访，都只为求得一枚玉魄，培育出属于自己的灵宠。
奈何灵宠培育之术过于困难，多数人均以失败告终。
培育灵宠失败，便极有可能变成恶宠。恶宠们凶猛残暴，嗜血成性，即便是培育自己的主人都会伤害。
灵宠谷内培育出灵宠之人寥寥无几，除却死去的叶暮夫妇，便是叶峰及叶醉儿。四位长老也不过只有隐清长老拥有一只。
“小姐，前面有间茶肆，我们先停下来休息休息吧？”四季说着，在得到了墨萤的许可后，便让车夫停了下来。
不远处仅这一间茶肆，墨萤带着四季下了车，从店小二那儿得知，再过几十里，便可到上都。
大抵是赶路之人颇多，这间小小的茶肆里挤了十余人，有流浪的侠客、历练途中的修仙者、亦有押镖的镖师。
其中，还有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正侃侃而谈，似乎是在讲述着什么故事。
“……自混沌以来，六界十二族纷争不断，为夺领域无所不用其极，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几千年前的神魔大战。那大战前前后后持续了近千年，双方死伤惨重。”
“据闻，那魔族女魔头伙同龙族、兽族企图占领凡人之地，在凡间无恶不作，大开杀戒。神族为保世人，派出十万天兵天将与其大战，仍是不敌。”
“最后不得已，神君只好请出狐族银狐公子参战，用计重伤那女魔头，才获得胜利。狐族也因此得以入仙道，成为狐仙一族……”
听着说书人的话，四季有些小心翼翼地盯着墨萤，却见她神情淡然，仿佛在听着与自己无关之事。
此时，一名身强体壮，皮肤黝黑的修仙者嘲讽道：“如此说来，那女魔头也不过如此嘛！”
说书人看了看他，却只是捋了捋胡子不言。
“一个女人竟能掀起云涌？到底是几千年前，局势不同吧？”
“可不，那些个魔族现在不都乖乖躲在极幽之地里不敢出来。”
“神族怕都是老弱残兵，若是放在现在，由我们修仙者迎战，那女魔头怕是吓得直喊哥哥饶命罢？”
带着嘲谑的话语一出，周围的人都不禁哄堂大笑了起来。
四季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气不过，刚想起身理论，却被墨萤按了下去。
“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墨萤无奈。
“可是他们……”
随着周遭嘲笑声越烈，那修仙者见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便继续放肆说道：“魔族也都是废物，让一个女人踩在头上，若我早出生几千年，指定把那女魔头收了，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茶杯朝着他飞了过去，狠狠地击中他的裆部。
那修仙者顿时痛得面色扭曲，捂着关键部位龇牙咧嘴。
原本一同在嘲笑的其他人见此，都呆住了，笑声戛然而止。他们皆是有灵力之人，却都没有感应到，那速度极快，可见出手者的灵力之盛。
他们四处观察了一下，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最角落处两名女子身上。
其中一名是个长相清秀的小丫鬟，嘴角下抿，脸上带着一丝丝怒意，瞪着他们。
而另一名女子则头戴帷帽，白色的头纱之下看不清容颜，却仍是带着高贵不可侵犯的气息。她一袭绯红长裙，裙尾处绘制着奇特的金色图腾。
女子的左脚露在裙子外面，并没有穿鞋子，脚踝处的龙骨铃铛闪过一丝红光。
“你竟敢伤人！？”那修仙者的同伴站起身来，个个露出作战的姿势。
“我不伤人，能被我伤到的都不是人。”
淡然的话语，清澈的嗓音，仅仅凭着声音都能感受到帷帽之下女子的容颜必定不俗。
几名修仙者被这一激，也都沉不住气，朝着她发动了攻击。
随着龙骨铃铛红光闪过，墨萤甚至不需要起身，便轻松将那几名修仙者击毙。
“小……小姐……”看着那几名修仙者未触碰到他们，便已经应声倒地，四季脸色苍白，声音有些慌乱。
墨萤没有回应，只是站起身来，掏出几块碎银，放在了桌子上，随即便又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见状，四季唤了一声，也赶紧跟上前。
那说书的老者依旧捋着胡子，神情自若地坐在那儿，像是在等候着下一个听书人。
“放心吧，我没杀他们。”像是看出了四季的心事，墨萤说了句。
四季咽了咽口水，看着墨萤上了马车，内心百感交集。
她十岁进了灵宠谷后，一直待在柴房里打杂，所以与主子们的接触很少。印象中不多的几次接触，却依旧觉得这位眠小姐比起另外两位要和善得多，也更容易亲近些。
但是，当得知她就是当年恶名昭著的女魔头墨萤之时，四季心里又充满敬畏与恐惧。敬其尊贵不凡的身份，又惧自己会不小心惹她发怒从而小命不保。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却觉得眼前的人不似传闻中的那般凶神恶煞。
是因为在凡间受到了影响吗？
还是，传闻中的女魔头并非那般无恶不作……
“两位姑娘，前面就是上都城门了，外来的车马都不让进，你们便步行进去了。”
听到外面车夫的声音，四季看向了墨萤，得到她的许可后便拉开了帘子。
两人下了车后，四季便去问了守城的侍卫有关南府的具体方位。
“小姐，往北走数十里便是了，不过天色不早了，我们是否先寻间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上门？”
“不。”墨萤撩开了帷帽的头纱，露出绝美的容颜，凤眸带着一丝冷冽，“直接杀上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