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苒和沈司阳又开始了冷战,谢苒一心不让沈司阳选文科,沈司阳一心不让谢苒选理科,两人就这般僵持不下。
很快就到了家长会的时候,谢苒记得上一次的家长会,她和沈司阳都被点名批评,而这一次的家长会,应该会被表扬吧。
这次的家长会主要是为了选课分班,选完之后,以后的路几乎就定了。
家长和学生一起先在学校大礼堂开会,后家长在回班级单独开会,学生们在一旁等候,开完会就可以回家了。
这次依旧是谢苒妈妈来,妈妈这次面带笑容,不再愁苦着一张脸。
沈司阳依旧没有家长来,谢苒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不好,识相地没有问。
开完会,班主任发下了选科分班表给各位家长,需要在这几日填写完毕,然后确认分班。
谢苒看着手上的选科分班表,一时间有些茫然,她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说认命选理科,另一半说做自己选文科。
“阿苒啊,我们就报理科,说好了啊。”妈妈今天特别高兴,因为刚才开会,老师特别表扬了谢苒。
“那个……我在想想……”谢苒犹豫了一会,小声地说。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难不成要学文?”妈妈皱起眉头,夺过她手里的表,“你好不容易才取得这么大进步,可不能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可是,我不喜欢理科。”谢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文科成绩本就比理科好,读文科未必考不上大学。”
“阿苒,老师也说了,以你如今的水准,选理科考上大学是轻轻松松的事。”妈妈坐了下来,“但文科就不一样,录取分数那么高,专业又少,你底子又不好……”
“我可以努力的。”谢苒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会非常努力学习,保证考上大学。”
“阿苒啊,有些东西,不是光努力就有用。”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谢苒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妈妈一定不会同意的,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如今,支撑着她离经叛道一回的希望也没了。
她拿起手机,想给沈司阳发消息,打了几个字又马上撤回,如此反复了几次,最后还是一条都没发出去。
她好想问问沈司阳,跟他述说自己的烦恼,沈司阳是唯一一个支持她的人,但她不能拉着他走一条根本就不属于他的路。
谢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中郁气难消。最后,她还是给林晚月打了电话。
“什么?你想选文科?”林晚月惊讶无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表都填好了。”
“我不喜欢理科,我想选文科。”谢苒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认真的。”林晚月试探性地问道。
“认真的。”谢苒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思考过一件事。
谢苒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包括沈司阳要为了她选文科的这件事,以及她内心的纠结。
“晚月,你说,我该怎么办?”谢苒实则没有办法,只能问她了。
“谢苒,我虽然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我觉得,你应该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去学。”林晚月笑了,“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文科。”
“阿苒,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嘛,文科怎么了?文科照样可以考大学。”林晚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周时越是不是也选文科?”
“对。”一想到周时越,谢苒的心里好像充满了一股力量,“我其实不理解像他那样的尖子生竟然会去学文。”
“尖子生怎么了?我觉得他挺酷的,因为自己喜欢,二话不说就选了。”林晚月声音中带着钦佩。
“谢苒,你别犹豫了,相信自己,别让自己后悔。”
林晚月看向窗外的夜色,有些遗憾地说:“只是……以后,我们不能在一个班了。”
“晚月,对不起,我……”谢苒刚想说些话安慰她,却被她打断了。
“别自责啊,谢苒,我们应该高兴,就算不在一个班也没什么,至少还在一个学校里。”
“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出哪种选择,我会一直支持你。”
谢苒听完后,破涕而笑,“知道了。”
谢苒第二天很早就到了学校,清晨的学校里还没有什么人,非常安静。
她拿出那张分科表,看着已经写好的信息,犹豫了一会,后面还是改掉了。
她将“理科”划掉,重新写了“文科”,她知道自己偷偷改志愿这事肯定引起父母的愤怒,但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她的青春里已经有很多遗憾了,她不想再多添一笔遗憾。
做完这一切后,她就拿起英语书开始背单词,然后等沈司阳来。
她和沈司阳虽然冷战,但沈司阳照样给她布置练习,她不会的也依旧第一时间问他。
在学习上,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除了学习的事情外,彼此都不说话罢了。
沈司阳踏进教室的时候,发现谢苒坐在位置上背单词,看他进来后就不背了,眼神一直看着他。
“早啊,同桌。”谢苒率先打破了沉默。
沈司阳没有说话,弯了弯嘴角,他刚才正好想着如何开口打破他们僵持的局面,没想到谢苒先说了。
“那个表我已经填好了,我选文科。”谢苒将表递给他,顺便问了句:“你填了没?”
“还没。”沈司阳扫了眼谢苒的表,“我也选文科。”
“不行。”谢苒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给我选理科。”
“沈司阳,我选文科,你选理科。”
“这样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做同桌了。”沈司阳用手撑着头,深深地看着谢苒,“我们……就要分开了。”
“那就只能分开啊。”谢苒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反正都在一个学校,又不是见不着。”
“可我想跟你做同桌。”沈司阳低头凑近她的耳边,说,“我想高中三年都和你同班,谢苒。”
谢苒瞳孔一缩,她慌乱地转过头,不再看他落寞的表情,不再听他低沉的声音。
她也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他们能一直做同桌,她也非常不想两人分开。
“可是,这样不行的,沈司阳。”谢苒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她忽然转过身来,璀璨的繁星坠入她的眼眸,熠熠生辉,照得她眼底一片清明。
“如果我们其中一个人为了对方而放弃了自己本该追寻的方向,这未免也太可悲。”
她抬起手,双眼坚定地望着他,“沈司阳,我们一起进步吧。”
“我不允许你为了我选文科,同样,我也不会为了你选理科。”
沈司阳定定地看着她,头一次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的确不希望谢苒因为他的原因放弃学文,他已做好了陪她一起学文的打算。
可如今,面对这样的谢苒,他再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他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极为纯净,没有任何复杂的因素,单纯的感到开心。
“有出息了,谢苒。”他伸出手,和谢苒的掌心印在一起,就像他们达成了某种约定。
“没有了我,你一个人在文科班,真的行吗?”他又担忧地问了一句。
“你可别小看我。”谢苒勾唇一笑,“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照样进步。”
“我一直都在。”沈司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
因为有了你,我才能抛却一切世俗的干扰,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科目。
或许她的选择没有未来,或许未来希望渺茫,但她都要去试一试,闯一闯。
收表格的时候谢苒特意多扫了几眼她和沈司阳的那两张。
她填文科,沈司阳填理科。
在表格交上去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要分开,而分离,总是让人心生感伤。
他们所选的路南辕北辙,希望最后也能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