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声充斥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明明才五月份,就已经烈日炎炎,学生们都纷纷脱下了春天的校服外套,换上了夏装。
谢苒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天空,“砰”地一声响,江虹放书的声音让她不得不把思绪拉回来。
“下个学期你们就高二了,应该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选,读文科还是理科,你们先自己回去想想,再过几天会召开家长会,到时候就要填表。”
江虹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像我们这样的学校,大家能考上大学非常不容易,老师真心建议大家选理科,特别是成绩一般的同学,这样能上大学的概率大一点。”
“况且文科分数高,学校招的人数少,专业也少,以后不好就业,大家自己回去想想吧。”
江虹刚一说完,下课铃声就响了,班级里瞬间炸开了锅。
“阿苒,你要选文科还是理科,我跟你一起。”林晚月一下课就冲了过来,“我不想和你分开。”
“分班都是随机的,就算我们选了同样的,也不一定能分到一起。”谢苒叹了口气,说道。
“也对。”林晚月瞅了几眼正在认真学习的沈司阳,“他下课……还学啊?”
“他在帮我看我上次做完的练习。”谢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沈司阳肯定选理科吧?”林晚月又问。
“嗯。”谢苒点了点头,小声说,“我大概,也会选理科。”
“为了沈司阳?”林晚月“啧啧”了几声,“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想选什么?”
“选理科上大学的机会大一些,而且专业多,以后好就业。”谢苒想了想江虹的话,觉得颇有道理。
“说得也是。”林晚月拍了拍她的肩,“那就说定了,我们都选理科,到时候说不定会分到同一个班呢。”
谢苒笑了一下,“也许吧。”
又到了一年的高考季,由于学校要做考点,全校放假。
江虹在群里正式发了选科分班的通知,放假结束后就召开家长会,然后开始填表。
高一十三班分别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阿苒啊,关于选科你有什么想法?”晚饭期间,爸爸终于开口问道。
“我……听你们的。”谢苒低下头,扒了几口饭,含糊说道。
“妈妈问过别人,还有老师,以你的成绩,选理科会妥当一点。老师说,选了理科的话,一直保持现在这样,肯定能上大学。”
妈妈高兴地给谢苒盛了一碗汤,“我们对你没有什么要求,能上大学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我知道了。”谢苒抬起头,看着满脸欣喜的父母,“我会选理科。”
“对了,听说安渝也选了理科,安渝是清北的苗子,听说那些学霸,全都读理科的。”
谢苒听到谢安渝的名字后,习惯性都皱了皱眉,然后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先去写作业了。”谢苒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就进了房间。
“砰”地一声,房门马上关上了。下一秒,谢苒上扬的嘴角就弯下来了。
她掏出书本,书桌前还有一沓的练习册试卷,很多都是数理化,她理科特别不好,天生缺一根筋,沈司阳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提升到一般水平。
谢苒翻开物理化学的书,扫了几眼公式符号,还有化学方程式,心底不经意生出一股恶寒。
她讨厌物理化学,学的时候不管怎么集中注意力都学不进去,那些文字好像会自己动似的,她一把目光放上去,它们就自己跑了。
沈司阳对她的极度排斥也感到特别无奈,他特别努力地想让谢苒喜欢它们,但是谢苒永远不为所动,对理科极为排斥。
谢苒仰头看向天花板,屋内没有开灯,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
她正在被名为数理化的黑暗所笼罩,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谢苒奋力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慢,无形之中有什么在慢慢逝去。
谢苒突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惊魂未定的她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做噩梦了。
谢苒抬头看了看四周,天还没亮,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明明就只是在床上躺了一会。
一想到选科分班,她的头又疼了起来。
谢苒就这样失眠到了天亮。
“阿苒,你要去哪里?”谢苒刚一到门口,就被妈妈叫住了。
“出去自习。”谢苒一边穿鞋子一边答道。
“好,那出去注意安全。”妈妈一听说谢苒不是跑去玩而是去学习,马上欣慰地点头。
谢苒打开沈司阳家的门,发现家里没人。
她愣了一会,才走进去。沈司阳去哪里了?她第一次见他不在家。
谢苒想了想,还是得给他发一条消息,告诉他她到了。
可是过了好久,他都没回。
谢苒只好自己先去写了一会作业,不一会儿周时越就到了。
“谢苒,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沈司阳呢?”周时越疑惑地问。
“不知道,我已发消息问了,他还没回。”谢苒看了看他身后,没有发现齐韫然的身影,“对了,齐韫然也没来?”
“哦,他有事,今天就不来了。”周时越嘲讽地勾起了嘴角,“人家又和女神约会,才没有空搭理我们。”
“又是谢安渝?”谢苒凑了过去,悄悄地说,“他们……在一起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周时越笑了一下,“谢安渝那种三好学生,才不会早恋,齐韫然家里管得严,也不会。”
“那……他们如今算是……”
“朋友吧。”周时越想了一会,“齐韫然亲口说的。”
他看了一眼谢苒,揶揄道:“你和沈司阳如今算是……”
“我们什么都没有。”谢苒马上摇头,“就是普通朋友。”
“得了,连齐韫然都看得出来,现在还是朋友,以后就不一定了。”
他很早就知道谢苒和沈司阳之间的气氛,那可不像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可他还是有点不甘心。
“对了,你们选好科了吗?”谢苒不想在继续聊这个,立马转移了话题。
“嗯。已经选好了,齐韫然选理科,我选文科。”
“你竟然真选文科?”谢苒诧异地看着他。
“这么惊讶干什么,我不喜欢读理科,就选文科喽。”周时越摸了摸鼻子,“因为选文科,我差点就被父母赶出门了。”
“你不知道,我父母知道我自己填了文科后,那表情,老凶了。”周时越想到这里,不禁哆嗦了一下。
“他们直接去学校找了老师,强硬要求换成理科。”
“然后呢?”
“然后在我不断的坚持下,还有老师的劝说下,他们终于同意了。”周时越叹了一口气 ,“这年头,选个文科,多不容易,现在父母还在跟我冷战呢。”
谢苒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也觉得,你这么优秀,不去读理科,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是金子总会发光,文科中学霸也不少,读文科的也不见得比读理科的差。”周时越自信地笑道,“等我们高考时,说不定我就是文科状元。”
“好志向。”谢苒不禁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谢苒。”周时越看着她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选择什么的路都由你决定,你要遵循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不必要为了谁去妥协,而放弃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我从小就是一个很倔强的人,认定了什么,就会一直贯彻到底。”他笑了起来,“我选择了文科,不管我父母怎么阻挠,学校怎么劝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志向。”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喜欢。”
谢苒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眸,心中被浇灭的火焰渐渐有了重燃的趋势。
她向往他那样的洒脱不羁,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因任何人的劝说而妥协,遵从自己的内心。
而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她不够优秀,没有能力承担试错后的成本。
周时越看得出来谢苒不喜欢理科,可能因为同类相吸吧,他知道学自己不喜欢的科目是何等地痛苦,更别提谢苒根本就不擅长理科。
但她还是要选择理科,因为沈司阳,因为父母的劝说,因为老师的建议。
他为谢苒感到深刻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