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太子就踹开前人,急匆匆追着皇帝去解释和请罪了。
很快,在宴会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张霄昱被“请”到了殿外。
又很快,有消息传来,说张家人一家四十六口全都被以谋逆之罪被关押天牢,至于如何处置,还得看天颜的意思。
众人虽然还是表面上推杯换盏,但还是因为张家人的莽撞以及圣上的无情而人心惶惶,不管是怎样精彩的表演都有些无心观赏。
百官之中,却只有一个人以看好戏的姿态欣赏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那便是,位于最边缘的萧歧。
方才听到张霄昱念出那首诗的时候,萧歧内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等到了。
这首诗,其实就是昨日萧歧让阿蝉送出去的那封信中的东西。
这是萧歧对她的考验。
如果阿蝉真的是太子的人,她一定会打开信查看其中信息,一旦发现不利于贺兰玦,就绝不会让它出现在今日的宴席上!
虽然萧歧也准备了后招,如果没有这首诗,也会有别的祸水东引,今天这场宴会,贺兰玦必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他最期望看到的,还是这首诗。
这样至少证明,她还没有背叛他……
一想到这几日跟阿蝉的龃龉,萧歧心中的烦闷消去不少,留下的更多是愧疚。
今日若能够撑到宴席结束,平安回府,他一定要好好跟阿蝉道歉……
此时,宫中的宴会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阿蝉也匆匆从长乐坊的铺子赶回了将军府。
她今日心中一直有些不安的预感。
果然,等到她回府的时候,只看到怜儿惊讶的一张脸。
“夫人?您不知道将军已经进宫了么?将军昨天就收到了请柬……”
阿蝉一听,心中的不安更浓。
萧歧现在的身子虽然硬朗不少,但也仍然随便什么人都能给他推倒,而且但他身上还背着虎符的事,处境危险。
谁知道皇帝这次又准备了什么由头要责难他?
萧歧进宫为什么也不告诉她一声!
阿蝉又想起萧歧之前要了肾上腺素,那种东西一旦过了药效,身体会更加疲累,要是今日宴席出了状况,萧歧没能及时离开……
那就是为人鱼肉了!
阿蝉越想越担心,立刻往皇宫赶去!
然而,她虽然是将军府夫人,但是皇宫可不是人人随便都能进的。
她没有令牌,也没有公文,宫门的带刀侍卫是万万不可能让她就这么进宫的。
阿蝉解释自己是来给萧歧将军送药的,可侍卫们根本懒得听,直接用刀对向了她。
“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将军府夫人,没有文书和令牌,任何人一律不许入宫!再啰嗦,休怪刀剑无眼!”
皇宫戒备森严,擅闯便是死罪,阿蝉再心有不甘,也不能来硬的,否则就是给萧歧拖后腿。
阿蝉咬着牙后退,眼睁睁地看着只一道墙之隔的宫殿,只恨自己无用。
然而就在此时,一辆雍容富贵的马车从宫门里缓缓驶过来,停在门内。
卫兵迎上去,连忙问好:“安贵妃娘娘吉祥。”
只听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何事吵吵闹闹?今日宫中皇上为琅琊王设宴,这里若是闹起来,可小心圣上怪罪。”
卫兵禀报道:“此女子自称将军府夫人,可没有公文也没有令牌,属下实在不敢放她进宫。”
“哦?竟是将军府夫人么?本宫知道了,来人,请夫人上马车,她是随本宫一起的,如有人问起,如实回答便是。”
阿蝉虽然不解这位素未谋面的贵妃为何要帮自己,但一心为了进宫找萧歧,只能先上了马车。
一上车,只见一个面如桃花的绝色女子正含笑看着她。
她一身宫妃华服,身上的绸缎用极为精巧的绣法画着高贵的芍药牡丹,拂袖之间那股高雅的熏香便弥散开来,真可谓国色天香。
“臣妇参见安贵妃娘娘!”
安贵妃淡淡笑了笑,道:“起来吧。本宫方才酒宴上弄湿了衣服,回寝殿去换,没想到碰上你。既然碰上了,那就顺便带你进宫吧。如果没记错,你就是萧歧新入府的妻子吧?说起来,本宫跟萧将军也有过几面之缘,他是个好人。你这么着急进宫,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阿蝉心中疑虑,回贵妃寝殿,怎么会经过宫门?
她在太子府的时候,也对皇帝的后宫有所耳闻,知道安贵妃身子骨弱,膝下无子,然而母家却是极为尊贵的三代宰相之家安氏。
她曾极得盛宠,但后来因为一直无所出渐渐失了君心,但终归地位摆在那里,除了皇后,就是她。
然而,阿蝉无意关心后宫娘娘的荣宠,一心只有萧歧。
她垂首回道:“娘娘,将军最近身体情况不稳定,这入宫快两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我实在担心。我只怕宫中太医不清楚将军的情况,所以带了些特效药,想要入宫找将军……”
安贵妃听后点了点头,道:“既然跟将军身体有关,那便耽搁不得。本宫尽快带你入宴。”
阿蝉松了口气,一等到了宴会门口,她便立刻感谢了安贵妃,匆匆跑进了宫殿之内。
此时,皇帝和太子皆还未归,萧歧离门口最近,阿蝉一下子就看见了他。
她匆匆跑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萧歧的肩膀,低声焦灼问:“你怎样?还好吗?你用了肾上腺素没有?”
萧歧看到阿蝉的出现也十分惊讶。
不过这次宴席许多官员本就带了夫人,阿蝉的出现也不显得十分突兀,不会引人注目。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也不由得有些激动。
“我还好。倒是你,你怎么入宫的?”
说着,他细细打量起阿蝉来。
这不看还好,萧歧一看就发现阿蝉的衣服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口子,看起来真是好生狼狈,仿佛跟人刚打了一架似的!
阿蝉这才注意到衣服破了,想来是在宫门口和那几个卫兵争执的时候弄到的。
她把裙子扯了扯藏在了身后,冲着萧歧摇头,道:“我没事,我本来想进宫,但是没有请柬和令牌,是安贵妃带我进来的。好了,不说我了,你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一声不吭一个人进宫,我有多担心!”
阿蝉喘了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些。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了简易的针灸包,可以帮你缓和一下疼痛。还有一些特效药丸……”
阿蝉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被萧歧紧紧地拥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