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蝉闻言,突然发现自己心里不知怎的,莫名有些涨涨的。
但她终究觉得这是萧歧自己的私事,她没有立场也不应该随意评价。
“这件事的确是太子做得不对。不过你也不要太伤感,我听说金阳郡主在扬州嫁人不到半年,丈夫便不幸去世,近段时间可能会回燕京了。到时候你若还有意,说不定可以再续前缘。”
萧歧一愣,旋即心中升起怒意,冷笑挖苦道:“你倒是大方!我和她再续前缘?那你怎么办?你这村姑出身,怎么比得过人家郡主?到时候我若真迎她入府,你这正妻就要变妾室了,你倒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这不知道你是大度还是发蠢!”
阿蝉被骂得有点憋屈,想了想说:“其实只要你能和心上人在一起,我无所谓的。”
反正她打算萧歧好了之后,她就离开将军府,自然不会白白占着劳什子正妻之位。
她入府本来就只是为了治疗萧歧,等她走了,萧歧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很好的事么?
也不知道萧歧为什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好像她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一般。
萧歧被阿蝉气到无语,“好,好一个无所谓!你竟然无所谓?你就这么不在乎我?”
阿蝉不清楚这跟在乎不在乎有什么关系,没有人教过她这些。
从前……
贺兰玦虽然只娶过一个侧妃,但侍妾是如流水的,可也没听他说过,对哪个女人是“喜欢之情”。
所以在阿蝉看来,萧歧能有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阿蝉认真道:“我就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才想帮你重新跟金阳郡主在一起呀。之后等她回来了,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你可以告诉我她平素喜欢做些什么,赏花还是喝茶?”
萧歧的脸已经被气红了,他朝着门外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阿蝉有点懵,“你怎么生气了?我哪里说的不对?”
萧歧吼道:“不对,全都不对!一个字都不对!我再说一遍,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是真没想到,阿蝉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迎金阳郡主进门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竟然会高高兴兴地迎接自己丈夫所谓的“前情人”进门?
除非,她其实心里根本就不在乎,自然就不会吃醋!
萧歧胸口堵得厉害,简直想吐血!
阿蝉悻悻离开,为萧歧关上房门。
萧歧正平复着心绪,窗外突然传来两声鸟儿啄木的声音,他铁青着脸转着轮椅打开窗一看,是苏云骆派来的信鸽。
他从鸟儿脚环边拿出消息,展开一看,脸色更是难看——
消息上说,今日京城军营巡防者并未见过任何可疑女子。
也就是说,要么阿蝉根本没去军营,是骗他的。
要么,阿蝉有更加高明的手法,直接越过了巡逻防线。
无论哪一种,都令萧歧不喜!
萧歧恼怒,瞬间把纸条在掌心捏了个粉碎,又全部用蜡烛烧干净才解恨!
随后他却脱力一般,面色颓唐地紧紧地闭上了眼。
怀疑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萧歧的心里,他对阿蝉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信任感,因此忍不住不断地做出各种试探。
阿蝉今日主动提出要去军营,萧歧本就狐疑,所以传信给苏云骆,让他暗中留意。
谁知这一试探,便又戳出一个漏洞,戳出一个谎言。
萧歧真怕,发现更多的谎言。
而谎言之下,便是他最不愿见到的,背叛……
不知过了多久,萧歧缓缓睁开眼,恢复了一些冷静。
正好到了阿蝉来送药的时辰。
刚被萧歧厉声赶出了门,现在阿蝉跟他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又不知道为什么惹到他。
“那个,喝药吧。”
萧歧缓和了一下脸色,让她进门。
他一边喝药,一边道:“对了,之后虎符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我自己能解决。你不是担心你师父么?你可以去打听她的下落。”
阿蝉在一边刚要给萧歧拿蜜饯,刚伸出的手愣在半空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萧歧竟然一口气喝完了药没撒娇喊苦而惊讶,还是因为萧歧说用不着她了而怅惘。
阿蝉失神片刻,随后回过神来,接过了萧歧的空碗,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师父走之前留下了假肢的图纸,我之后研究一下。”
萧歧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说自己乏了。
阿蝉扶着萧歧上了床,看着萧歧僵硬着背过身的样子,她也不知怎么,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这两天,萧歧跟她说的话越来越少了,即使开口,也是不欢而散。
阿蝉也有些心累。
她不想打扰萧歧,便回了师父房间,仔细研究起假肢图纸。
她觉得主干部分用纯铁太重了,不如用木头和铁器结合,再用皮革包裹,这样既轻便又实用。
只是这样便需要木匠、铁匠共同打造,她不得不去物色可靠的工人。
还未日落,阿蝉想了想,即刻带着图纸出发。
结果刚走到之前师父义诊的铺子门口,就被一辆马车拦住。
“大人,就是她!她就是当初其中一个女大夫!”
阿蝉一蹙眉,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华服的英俊男人,一双桃花眼含笑,虽然表情温柔,但总觉得眼神太过深邃,令人想要敬而远之。
楚无虞打量了一下眼前容貌普通的女人,拱手问道:“敢问是之前在这里行医的琅琊女大夫吗?在下是来寻医看病的,在此处恭候多时。”
阿蝉摇了摇头:“抱歉,现在不是我们铺子开张的时候。”
她又打量了一下来人,道:“我见公子面色红润,一看就身体康健,不像是抱恙的样子。既然公子也无紧急病情,我今天还有事,恕不奉陪。”
开义诊铺子本就是师父的主意,阿蝉本来就是来帮忙的,自己并没有当大夫的想法。
况且之前她坐诊被萧歧急匆匆喊回去那个样子,阿蝉能感觉到,萧歧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给别人看病。
阿蝉正要走,楚无虞又将她拦下。
“姑娘,在下还有一事相问。听说之前坐诊的女大夫拿的是琅琊国的行医凭证,这可是真的?在下恰好认识一位琅琊的女神医,近日她也恰好来了大燕,不知是否是同一位。”
阿蝉很敏锐,直觉这位公子一定就是冲着师父来的!
师父在手信里留言,说过会有人来找她麻烦,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而对面,楚无虞见阿蝉这个反应,便知道是找对人了。
他含笑翩翩,道:“看来,我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位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隋意的徒弟?”
说时迟那时快,阿蝉刚听到师父的名字,旋即一只短刃出袖,一下子就抵到了楚无虞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