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听着小山播报阿蝉在外面给别人看诊的盛况,不知怎的,就心痒难耐,也很想亲自出去看看。
看看阿蝉给别人看病时什么样子,也是对待他那般好脾气又温柔吗?
他还想着,今日天气不错,他身体状态也不错,等阿蝉看完了病,说不定还能推着他在外面转一转,看看花,赏赏云,都是很不错的。
萧歧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这种迫切想出到将军府外面的冲动了,而这冲动,是阿蝉、他的娘子带给他的。
想到阿蝉,萧歧低头笑了笑,那笑容温柔得令人眼热。
于是萧歧就让小山扛着他,他自己使着力,从床上挪到了轮椅上。
也就在这时,怜儿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阿蝉在摊子上被一个公子哥刁难了!
萧歧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就滚着轮椅往外赶。
等他到时,只见到贺兰玦死死抓住阿蝉的手腕,那副纠缠不休的样子,真像个死性不改的登徒子!
萧歧顿时就怒了,他右手无力地按着轮椅,左手青筋暴起,抡起旁边的板砖就往贺兰玦身上一砸!
他霸气吼道:“哪里来的流氓地痞,竟然调戏我夫人!”
飞砖袭击,贺兰玦猛然跳开,回头两眼死死地盯着萧歧,眸中猩红,听到那句“我夫人”,恨不得上去把萧歧撕了!
萧歧看贺兰玦的眼神也好不到哪儿去,犹如一头护食的野兽,獠牙毕露。
在他看来,贺兰玦和阿蝉根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之所以来砸阿蝉的场子,本质也完全是为了刁难他将军府,羞辱他萧歧!
这个阴险小人,竟然挑阿蝉这个软柿子捏,阿蝉一个弱女子,要不是他赶来得及时,这个死太子估计都要把阿蝉吓哭了!
二人对视之间剑拔弩张,两股气场交锋对峙,周边的百姓纷纷吓退。
阿蝉赶紧站到萧歧身边,紧张地握住他的手,文道:“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自己过来了?”
萧歧安抚道:“我还好。这不,听到有人找你麻烦,我不得来给你撑场子么?”
阿蝉心里一暖,笑了笑,道:“谢谢你。”
看到对面二人亲切耳语的模样,真是好一对恩爱伴侣!
哪怕看了一万遍,贺兰玦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酸涩妒忌,简直瞠目欲裂!
因为他永远、永远都没办法接受,阿蝉变成别人的!
贺兰玦心有不甘地冷喝道:“大燕朝历来男子学医,你一个女子当众义诊,若是误诊,治坏了百姓,可是要下大牢的!这罪过,是你担待得起,还是你这将军相公能帮你扛?!”
萧歧没听出来贺兰玦话里的酸气,只觉得他是因为针对自己而迁怒为难阿蝉,更是火冒三丈!
反正贺兰玦是微服出访,萧歧毫不顾忌地讽刺道:“看来这位公子不仅上火严重,眼疾也不小啊。我们门前挂着行医证,你难道看不见?还是说,你觉得琅琊的行医证在大燕不配得到承认?琅琊和我大燕朝世代交好,同仇敌忾,共克北疆,难不成这位公子瞧不起琅琊,瞧不起琅琊王?”
这话说得极重,贺兰玦实在不好接。
他心里的确有点不满琅琊王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如果他登上皇位,说不定会考虑和琅琊断交。
但是现在这个战事吃紧的节骨眼上,琅琊是大燕不可缺少的朋友,维护两地和平至关重要。
人多眼杂,他没必要因为和萧歧斗嘴而公开谈论此事。
万一传入朝廷有心人耳中,或者被琅琊王耳目听过去,都会招致不小的麻烦。
只是,为什么阿蝉会有琅琊的行医凭证?难道她在细雨楼这些年并非一心为他卖命,而是借助细雨楼的人脉,还发展了自己势力?!
见贺兰玦沉默,萧歧冷笑一声,上下扫他一眼,又讥道:“这位公子,好生眼熟啊?我看你仪表堂堂,非富即贵,有必要在这里刁难一个小姑娘吗?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敢作敢当,不要欺软怕硬?还是说,你的本事只够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贺兰玦脸色如猪肝,手掌死死握着桌角,几乎要把那一块捏碎。
“我跟她说话,不关你的事。”
萧歧高傲地抬起下巴,冷嘲热讽道:“她是我的妻子,怎么不关我的事?难道阁下的妻子在外受辱,被流氓地痞骚扰,阁下要忍气吞声,不管不顾?我竟不知大燕朝还有这样没种的男儿。”
贺兰玦眼神如晦,几乎要把牙咬碎。
但他现在的顾虑太多,不能亲手动萧歧,不能直接抢阿蝉回去……
一切只能等到他登上那个位子之后……
考虑到大局,贺兰玦终还是隐忍下来,准备拂袖而去。
临走之前,贺兰玦终于还是没彻底忍下这口恶气,走到萧歧身边,用只有三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开了口。
“萧歧,看来你身体的确恢复得不错,胆子都变得这么大了,竟敢这么跟本宫叫嚣?!呵,你以为你的伤好了就还能做那个风光无量的大将军么?今日早朝,陛下已经亲口下令,让苏云麒彻底接替你的位子……萧歧,你要有身为一个废人的自知之明。今日你叫嚣的这些,本宫不跟你计较,就当……怜悯你身、残、志、坚。”
语毕,贺兰玦嘲讽地拍了拍萧歧的肩膀,下一秒,便被萧歧重重地打开手,两双猩红的眼对视,敌意毫不收敛。
阿蝉忍不住,想要为萧歧说话,却被萧歧暗中紧紧抓住了手,拦了下来。
贺兰玦看着,心中又是一刺。
那双凤眸有点不敢置信地瞪了一眼姜蝉。
她又一次,当着他的面,在萧歧和他之间,选择了萧歧。
她怎么敢!
贺兰玦眼中的疯狂、嫉妒、渴望融成一体,像是黑色巨蟒想要将眼前的女人吞噬……
而阿蝉却只是平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别开脸,轻声道:“怜儿,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
回将军府的路上,萧歧一直一言不发,阿蝉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回了房中,只有他们二人,阿蝉立刻小心翼翼地问道:“萧歧,我方才那样跟太子说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跟贺兰玦之间是私人恩怨,但他好歹也是太子,如果贺兰玦迁怒之下要刁难将军府,那就给萧歧带来很多麻烦。
这是阿蝉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萧歧闻言摇了摇头,“我的确生气了,但不是因为你呛了他。我是生气你被他欺负,却没有第一时间来告诉我!贺兰玦是个阴险狡诈的人,他跟我向来不对付,我受伤后他估计也没少落井下石。在那次宴会上,我和他算是撕破脸了。现在他还是个太子,忌惮着不敢对我下死手,只会刁难你。下次你再遇到他,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傻傻地一个人面对!”
阿蝉心里暖暖的,但又有些愧疚。
萧歧一直以为贺兰玦刁难她,是因为她是将军夫人。
然而实际上,却是因为她和他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那些她不愿告诉萧歧的秘密……
如果有朝一日萧歧知道了,会怎么对她?
一定会狠狠把她赶出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