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管家脸色一变,立刻迎了上去叩拜:“太、太子殿下!奴才叩见太子殿下!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贺兰玦黑着脸进门,嫌恶地看着将军府院中惨败的境况,仿佛走进来都脏了他的鞋。
侍卫严安看向方才被欺负的两个小孩,喝道:“你们两个,赶快去给主子通报。太子殿下驾到,还不快来迎接?”
怜儿和小山赶忙跑回正房叩门通报。
“将军,夫人,太子来了!”
姜蝉和萧歧同时神情一变。
阿蝉低头看向萧歧,发现他听到那个名字脸色恹恹,很明显的排斥。
反正她也不想见那个人,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回绝。
“你若是不想见太子,就推说不舒服,不见就是了。”
萧歧看了姜蝉一眼,反而冷笑起来。
“怎么,是你不想见太子吧?难不成是他交代你什么事,你没办好,所以在心虚?”
他眸中带些审视,还是怀疑姜蝉是贺兰玦安插的眼线。
阿蝉有点无奈,“我跟太子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出去见,别想着躲!”
无法,她只好硬着头皮出去应付贺兰玦。
贺兰玦今日下了朝,憋着满肚子的火气,带着严安几乎是闯进了将军府。
可见到阿蝉的那一刻,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哪怕她把那张脸变得如此粗鄙平凡,他也能一眼认出她的身形,只是眸光阴森地死盯着她。
他明明不在乎这个女人,可这两日一想到她的背叛,还是气得肝疼。
她倒好,看起来怡然自得,好似已经适应了将军夫人的身份!
细雨楼的属下已经事无巨细地查了阿蝉的过去,所有人都给贺兰玦一个同样的答案——
那就是她和萧歧根本不认识,更从无往来!
贺兰玦一想,也是,阿蝉比萧歧小六七岁,萧歧常年在外带病,而阿蝉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们按理说的确不可能认识才对。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又觉得奇怪,既如此,阿蝉为何要那么说呢?
难不成,还能是上辈子认识的?
可笑。
贺兰玦觉得阿蝉要么是学会了说谎,要么是故意这么说,想传到他耳朵里,为了激他?
此刻,阿蝉毫无别扭,仿佛真的与贺兰玦素不相识一般,毕恭毕敬地施礼。
“臣妇姜蝉见过太子殿下。萧将军身体未曾痊愈,还请太子在前厅留步,莫要沾染病气。”
贺兰玦一听她自称“臣妇”,顿时又燃起怒意。
她就是故意提醒他、刺激他!
姜蝉也察觉到贺兰玦一直紧紧盯着自己。
她想起从前为了任务扮丑时,贺兰玦那种厌恶的目光。
想来,他又是在嫌弃自己吧。
阿蝉没有在意这些,领着贺兰玦在客舍坐下,与萧歧仅仅一墙之隔。
两间屋子都开着窗户,谈话言语能听得一清二楚。
奴仆们平时再躲懒,如今太子上门,不敢再怠慢,迅速端上了热茶。
屋外立着不少奴婢,都想在太子面前献殷勤。
人多眼杂,贺兰玦微微收敛住自己的失态,目光放到了院里的怜儿和小山身上。
“方才本宫进门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刁难这两个孩子。我大燕朝治国讲求仁德博爱,官人府中更是应该以身作则。你们俩过来,方才到底发生什么,本宫替你们做主。”
廖管家抢先开口道:“太子殿下,这两个乞儿是夫人刚带进府的奴婢,不懂规矩。我动手教训了一下而已,殿下不必费心。”
小山被打了一耳光,还被泼了脏水,很不服气。
“不是这样的!我们替夫人去厨房要东西,他却横插一脚让我们去掏池塘!我们反驳了一句,他就打了我!”
贺兰玦自然清楚廖永的嘴脸。
毕竟,萧歧沦落至此,连在将军府内也任人欺辱,少不了贺兰玦的推波助澜。
贺兰玦偏转凤眸,看向阿蝉,道:“此话可属实?”
阿蝉蹙眉,点头。
贺兰玦没有再盘问,直接道:“既然如此,就是管事无理取闹在先。严安,你把他拉到前院,杖责十棍,以儆效尤吧。”
“遵命。”
贺兰玦今日看起来心情不佳,廖管事不敢喊冤,只好灰溜溜地出去受罚。
阿蝉:“多谢太子陛下体恤。”
说完,她又把两个孩子召到身边:“你们两个以后只在将军和我的房中伺候即可,别人的话都不用听。院子有两间空房,你们把屋子和自己都收拾收拾。”
两个孩子感激地拜了拜姜蝉,又感谢了一番贺兰玦,便自行退下了。
贺兰玦心里一点也不在意这两个孩子如何。
他脑子里一听到阿蝉说“将军和我”,便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气得牙痒痒。
今日下朝后,他去养心殿给父皇请安。
父皇夸他把将军府婚事办的很好,昨夜李公公送贺礼,回来禀报说将军夫妇二人相处和谐,喜烛很早就灭了,意思就是——
二人同房很顺利。
皇帝问:“这女子你是从哪儿寻来的?身份干净吗?”
贺兰玦没想到竟还有此事,脸色都快要挂不住了,还得硬着头皮回禀阿蝉的身份。
“那是儿臣在京郊找的一位与萧将军八字相合的良家女。”
皇帝点了点头,“你费心了。”
萧歧如今这样,朝廷上下没有人舍得把女儿嫁过去守活寡。
不过平民的良家女就不一样了,好歹变成将军夫人,也不算亏待了她。
皇帝潦草问了几句,也就不再关心。
对于一个残废的武将,皇帝能记挂着给他娶妻、送几回补药,就已经是隆恩浩荡了。
贺兰玦满脑子只有,昨夜她竟然和萧歧同了房?!
还好皇帝很快就乏了,贺兰玦应付了几句,急匆匆就往将军府走。
他盯着阿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看来,夫人很满意这门婚事啊。”
姜蝉波澜不惊,坦然承认道:“多谢殿下关心,我和将军相处得的确很好。”
贺兰玦几乎要把拳头捏碎!
从前,他喜欢看到阿蝉这副无论如何都冷静从容的样子,不管是怎样棘手的任务,她都能游刃有余。
可如今,这冷淡镇定的面孔对的不是旁人,而是他的时候,贺兰玦只觉得要被逼疯!
她从前不是一向最爱缠着自己了么?
为什么突然翻脸,还变得如此无情?
难不成她真的铁了心要守着这个残废?
贺兰玦重重吐了口气。
罢了,就当她一时糊涂。看在她为细雨楼做事多年的份上,他不介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只要她肯认个错,这一次的事就作罢!
贺兰玦看向阿蝉,提醒她知难而退。
“萧将军伤势如何?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提。”
萧歧伤成那个鬼样子,阿蝉若是受不了了,就赶紧回细雨楼!
阿蝉听出来他的话里有话,依旧神色不改,“多谢太子,萧将军还在养伤,我会悉心照料,等他康复。”
意思就是下定决心留在将军府了。
贺兰玦磨着后槽牙,“呵,夫人倒是对将军很用心啊!不要只是哄他几日,又翻脸逃跑!”
就像细雨楼养了她这么多年,她竟然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