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期满,小侄子被如愿接走。
我也开始上五年级了。
我以为我还会继续在那个村小念书,许老师也会一直教我,没想到他身体情况突转急下,不得不卧病在床,最后只好办了病退,提前退休。
在他的周旋下,我们这波村小的学生被转移到镇上一所更大的小学,每个班每个科也有了各自的老师负责。
进入了更正规的学校,我当然很开心,但是老师换了,原来的同学也被分散到了各个班级,老师们也有他们自己从一年级就一路带上来的偏爱的学生,我突然感到十分失落。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同学成绩也不差,每次随堂小测,我不再是那个唯一独占鳌头,永远满分的人,但我又不想失去第一名这个光环,心理压力顿时倍增。
而且,以前从我家到村小走路只需要半个小时,现在去镇上上学,走路需要一个小时多一点。
好在,我们同一个村的,基本上也都可以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孤单。
我堂姐陈萍萍到了新学校,依旧如鱼得水,她人很活泼,长得漂亮,性格讨巧,所以第一时间跟新班级的老师们处成了好哥们似的师生关系。
而我,一般只能借着去办公室问问题,才能跟老师们走得更近一点。
又一次下课后,我进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问问题,因为下周就是期中考试,是我转到这个学校以来的第一次全年级大考,老师说学校对这次考试非常重视,到时候成绩排名会用一张红榜张贴在学校门口。
我一向对这些排名很上心,所以想在考试前尽量把不太会有点懵懂的知识点都理解透,以防考试时遇到不会做的白白丢分。
进去办公室后,我发现堂姐陈萍萍还有她玩得特别好的闺蜜叶莲也在,她们正在和隔壁班的几个女生一起跟数学老师说说笑笑,插科打诨。
我们数学老师姓齐,人长得特别帅,退役军人出身,身高180,很瘦,也很英俊,所以我们班以及他教的隔壁班女同学大都很喜欢他,而且他为人随和,一点都没有身为老师的那种严肃做派,所以基本上都跟大家处成了朋友似的关系。
齐老师看我捧着一本习题向他走过去,便招呼道:“陈悦,是来问问题吗?”
我点点头,“是的,这几道题不会做。”
齐老师示意我把习题册递给他,“拿来给我看看。”
顿时大家都一窝蜂聚过来,一起看我的问题。
我留意到身旁叶莲在跟堂姐说悄悄话,“你看看,这才是好学生,学着点。”
堂姐说:“还说我,你也不一样?”
“学不来学不来,我看到这些就头疼。”老实说,我觉得叶莲这句话多少有点奇怪,她成绩比我差不了多少,我考100,她一般能考98,我们都算是老师眼中成绩极好的学生了。
但她这样说,就显得自己好像不学无术的样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内心对这种调侃十分抵触,让我觉得无比虚伪。
明明她私底下也很用功,对考试排名的竞争欲望不比我低,但是每次都要装得清心寡欲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看到其他同学拼命学还说这样的话去讽刺。
不过我的心思都在如何解这道题上,所以对她们的话一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做没听到了。
齐老师三下五除二就把解题思路一步一步写了出来,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做的,谢谢齐老师,我懂了。”
“没事,你来问问题我很喜欢,以后多来办公室问问。”齐老师转头跟其他同学交代,“你们几个,平时也要向陈悦学习,听到没有?”
大家异口同声,“哦,知道了。”
我不如其他人话多,问完问题不好意思还继续待着,便说:“那齐老师我先回班里去了。”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齐老师叫住了我,“陈悦,你先别走,过来一下。”
我停住脚步,又走了回去,“哦哦好的。”
齐老师指着我外套上的一个洞,“你这衣服是不是破了?”
我完全没注意这个问题,“啊?”
齐老师用手点了一下我胳膊后面,“这里。”
我转头费劲去找,终于看见了,“我之前没留意到,没事,回去我让我奶奶打个补丁就好。”
齐老师视线转移到堂姐身上,“萍萍,我记得你是陈悦的堂姐吧?”
堂姐点头道:“是的。”
齐老师问:“陈悦一直以来就穿这样的衣服吗?”
堂姐老实回答:“是的,她家里比较穷,只有一个奶奶,她奶奶也没什么钱,她的衣服都是捡我们邻居其他小孩剩下的穿的。”
被堂姐直接说出了我的窘迫,我顿时有点尴尬,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有点怪她太大嘴巴。
齐老师十分心疼的样子,“哎,真可怜,我知道了,陈悦,你先回去吧。”
“好的。”那一瞬间,我有点无地自容,我不想在我喜欢的老师面前丢这么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