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溪说着,有些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一直不醒过来,为免秦州势力动荡,我们势必要提前回京,路上太过引人注目,我怕会出什么意外,就让玄锦拨了些人先秘密送刘芹回去,直接交给父王处置,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提到摄政王,慕时韫的眸光深了几分。
“怎么会?”
慕时韫将人揽进怀里,季澜溪靠在他宽阔的胸膛,耳边是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慕时韫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是我娘子,想做什么都使得,何况区区一个罪犯?”
“至于父王那……”慕时韫微垂眼眸,“他的决定影响不到我。”
涉及母妃和外祖,他终究还是不能释怀,也不能完全相信旁人。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一夜好眠。
翌日,慕时韫一早就穿戴整齐去了官衙,朝廷判决的圣旨已经到了,但是因为他昏睡不醒暂且搁置,现在他醒了,自然是没有再搁置的道理。
那些得知他昏睡不醒又准备蠢蠢欲动的人,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又出现在官衙,那点刚刚萌动还没来得及实施的小心思也都不由得又收了回去。
慕时韫一回来,就雷厉风行地宣读了圣旨,将那些该处置的都处置了,该斩首的斩首,该降职的降职,该流放的流放。
有异议的慕时韫直接将证据甩到了他们脸上,那些人顿时闭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州官场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贪官污吏一个个落网,新来的秦州州牧是个肯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不日就要赶来赴任,秦州的百姓们仿佛窥见了划破黑夜的黎明。
贺仲重新收回了秦州的兵权,而江潮生的身份一曝光,还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毕竟江家当年灭门也算是震惊一时,朝廷为了抚恤忠臣之后,再加上江潮生这次也立了不小的功劳,朝廷直接就给他升了官,从原来的正六品长史,升到了正五品的治中。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连升两级,这晋级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一样,虽然只是一个地方官员,但是治中却是个能接触到秦州重要事件的官员,假以时日,必定有所成就。
朝廷还感念江母大义,给她封了个五品宜人的诰命,在地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一时间,江潮生成了秦州炙手可热的人物,要不是江母一直称病不见客,去提亲的媒人估计都要踏破江府的门槛了。
到这里,赈灾的事情也就算是告一段落,慕时韫也闲了下来,整日和季澜溪待在一块儿游玩,顺便准备回京的事宜。
这日,派出去的人突然上报之前被偷运出去的那批铁矿有线索,慕时韫去查了,季澜溪难得没有出门,让人打了张躺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头顶还安了把遮阳伞。
一开始听说她要晒太阳,院子里的丫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哪家的夫人小姐会喜欢晒太阳的啊?怕晒黑遮着还来不及呢。
不过主子吩咐,她们很快就把东西带搬过来了。
春日早上的太阳暖洋洋的,又不会晒伤,十分惬意。
季澜溪才晒了一小会儿,空青就过来,轻声道:“夫人,贺夫人来了。”
季澜溪睁开眼睛,“快请。”
贺夫人很快进来,两人见过礼,寒暄一番过后,季澜溪道:“贺夫人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我们去屋里说吧。”
贺夫人道:“不用,一点小事,在这说就行。”
季澜溪颔首,让人给贺夫人看座。
贺夫人坐下,“那我就直说了,我是最近有些不舒服,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夜半时分腿总是抽筋,一开始还只是偶尔如此,这两天夜里抽得实在是睡不着了,所以想请你帮我看看是个怎么回事。”
季澜溪道:“小事,我先帮夫人把个脉吧。”
贺夫人伸出手。
季澜溪切了片刻,收回手说道:“贺夫人这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上了些年纪,骨质疏松,缺钙了,补补钙就好了。”
“补钙?”
季澜溪解释道:“钙是人体必需的一种元素,人到了中年钙流失会加快,若是不及时补充就会导致抽筋,夫人平时注意晒晒太阳,饮食中食用一些珍珠粉,过不了几天就会好了。”
“这样啊。”贺夫人听着季澜溪的科普,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个回事。
“我娘家侄女怀孕五个月了,她跟我症状差不多,夜夜睡不好,是不是也是缺钙啊?”
“大概率也是,怀孕也会导致妊娠期缺钙,平时注意适当晒太阳,适当食用一些珍珠粉,有条件的话还可以按摩一下。”
贺夫人边听边点头,“我记下了,回去就让人捎个信过去,我那侄女因为这事都瘦了好大一圈呢,这下好了,她也能放心安胎了。”
贺夫人说着站起来,“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还要去江府看看。”
“江府?”
贺夫人一笑,“是呢,小江大人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这般位置,又生得俊俏,江府的门槛都快被提亲的人给踏破了,你是不知道,已经有好几个有女儿的人家找到我这,想让我帮忙提亲呢。”
她没说的是,她都给婉拒了。
她也是有女儿的。
虽然长虞不一定看得上她家女儿这个傻样,但是万一这孩子就是眼瞎了一回呢?
她可不能把这机会白白拱手让人了。
季澜溪也笑了笑,“替我给老夫人问个好。”
送走了贺夫人,季澜溪就看见空青有些闷闷不乐。
“夫人,江大人是不是要成亲了?”
季澜溪道:“可能吧,毕竟江大人也到了该婚娶的年纪了,而且金榜题名,少年得志,若是有中意的姑娘,自然该成亲了。”
“哦。”
虽然确实是这个理,但是空青听着心里就是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季澜溪看着她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妮子是有点动心了,还不自知呢。
季澜溪转身,见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让人把院子里的东西收了,然后状若不经意地看向空青,似乎刚刚想起来一回事,
“我前几天制了些强身健体的丸药,晚些时候你去给江老夫人送些吧。”
“是。”
江老夫人卧病,江府这几日的门都是在关着的,空青自报了家门后,本以为还会被拒,没想到一会儿就有丫鬟出来,说老夫人要见她。
空青就拿着丸药进去了。
一进屋,空青就看见江老夫人坐在榻上,手里拿着绣棚。
见空青来了,江老夫人笑着招呼空青,
“好孩子,来帮我看看,这花绣得如何,线走的对不对?”
空青有些懵,看着江老夫人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瘦,但是精神却很好,怎么看也不像是卧病在床的样子啊?
“老夫人,您这是……”
江老夫人笑着放下绣棚,“长虞刚认祖归宗,又升了官,如今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我也不会应酬,索性就称病,都不见。”
空青道:“那老夫人也要多注意眼睛。”
“这是我家夫人制的强身健体的丸药,特地让奴婢送些来。”
江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你家夫人有心了。”
丫鬟立刻上前,将丸药接下,收进了里间。
“马上到午饭的时候了,你留下来陪我老婆子一起吃个饭吧。”江老夫人道。
空青表情有些惶恐地说道:“奴婢身份卑微,怎可与老夫人同桌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