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韫握着她的手,“我们刚顺着线索查到此处,就遭到了刺杀,这后山,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所以我打算,夜间再探一次。”
季澜溪忍不住侧目,“但是你的伤……”
不过话说一半,她就反应过来了,慕时韫说的是夜间再探一次,而不是,他夜间再来探一次。
慕时韫在她脸上浅浅亲了一口,“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要有劳娘子装得像些。”
“知道了。”
不就是装吗,她可会装了。
季澜溪掀开马车帘子一角往外看去,她环视着外围,目光忽地在某个方位停住了。
“怎么了?”
慕时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那个方向,空青正在给江潮生包扎,江潮生脸红红的,有些不知所措。
空青帮他把骨折的胳膊复位,又稍稍固定,弄好了后,空青看着他的表情,眼底有些疑惑,走到一旁,给他递了些水,
“江大人,你脸怎么这么红?喝点水吧。”
她记得主子说了,有事多喝热水就行了。
“多,多谢空青姑娘。”
江潮生想去接,但是他两只胳膊都伤了,想接也接不住,他也没什么随身侍从,就一个小衙役,方才也受伤了。
空青看了看江潮生,又看了看手里的水囊,又看了看江潮生,在他涨红的脸色中恍然大悟,
“江大人,你是不是没法喝?”
“这好办,我喂你啊!”
“不,不必了……”江潮生磕磕绊绊地说道,“不劳空青姑娘,在下……不渴。”
这都是人,空青姑娘要是给他喂水,于她的名声不好。
空青在外面照顾病号惯了,倒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只是把江潮生当成病人看待,毕竟给病人喂药,喂谁不是喂?
空青蹙了蹙眉,心中腹诽这江大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季澜溪在马车里悄悄看着,嘴角逐渐扬起一抹姨母笑,慕时韫一把放下帘子,
“这有什么好看的?”
季澜溪扒拉开他的手,“你不懂,恋爱就是要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她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有了进展。
“有什么意思,你那个丫头明显还没开窍,江潮生那小子可要吃一番苦头了。”
季澜溪扒拉开慕时韫的手再看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了,空青已经去给其他伤势重的人包扎,而江潮生立在原地,耳尖的红霞还没褪去,表情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
江潮生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朝着马车走过来,但是因为心神不宁,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栽去,眼见着刚复位的胳膊就要重新磕到石头上,
江潮生闭了闭眼,但是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来临,腰间感受到了一股强有劲的力量,然后就被拉了回去。
“江大人,你没事吧?”
待发觉救他的人是空青后,江潮生耳朵的红霞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鲜艳欲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个路都走不好,我扶你过去吧。”
江潮生张了张嘴,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空青扶着江潮生去了他的马车。
这两个人,有戏。
空青把江潮生扶过去,又去给其他人包扎,然后才回到季澜溪身边。
季澜溪问道:“江大人的伤势怎么样?”
空青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江大人一只胳膊摔断了,一只胳膊摔脱臼了,奴婢已及帮他接回去了,江大人说是他在躲避箭矢的时候不小心脚滑从石头上摔了下去,把胳膊给摔断了。”
方才那样的情况,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受了刀伤箭伤,刘芹给的人还折损了几个,偏偏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潮生,就断了一只胳膊,脱臼了一只胳膊,还是他自己摔的。
这运气也真是够好的了。
季澜溪观察着空青的神情,江潮生要想追空青,确实是有些苦头吃了。
两刻钟后,众人启程回去。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突然停下,季澜溪由于重力,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慕时韫伸手捞了她一把,才避免她和马车来个亲密接触。
“有刺客!”
玄锦的声音响起,慕时韫搂着季澜溪的腰,
“坐稳了,方才后山那一波只是试探,这才是正菜。”
季澜溪的心砰砰直跳,外面刀兵相接的声音传来,不用看也知道外面打得有多激烈。
“掩护大人先撤!”玄锦不敌的声音传来。
离得最近的暗卫立刻跳上车辕,赶着马车往旁边的山林冲过去。
马车颠簸异常,季澜溪感觉脑浆都快被颠出来了。
慕时韫紧紧地抱着她的腰,撑着马车稳住两人的身形。
“别担心,路线是规划好的。”
“原本是没想让你涉险的,没想到他们脚程竟然这么快。”
季澜溪拿眼刀削他,“你敢不告诉我试试!”
慕时韫还要说什么,马车又是一个颠簸,季澜溪的腰侧撞在马车凸起上,撞得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后面追兵穷追不舍,果然如慕时韫所料,刚才那一波只是开胃小菜,现在光这追兵,就有刚才的一倍之多!
马车后面已经插了许多箭矢,若不是他们这马车内里经过改良,他们估计都要被射成筛子了。
慕时韫揽着季澜溪腰的力量又紧了几分,在她耳边缓缓说道:“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一会儿我喊一二三,我们就一起跳下去。”
“好。”
慕时韫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季澜溪夺过匕首,眸光坚定,“你伤口不能裂开,我来。”
“好。”
眼见着马车离前面越来越近,两人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一。”
“二。”
“三。”
“跳!”
马车门轰然破开,慕时韫揽着季澜溪的腰,两人一起飞到了半空中,然后直线下落。
季澜溪用尽力气,将匕首插进了悬崖的石壁中。
石壁被摩擦得冒起火花,半晌,两人才堪堪停下来,挂在半空中,全靠季澜溪的一只手紧紧匕首撑着,手臂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季澜溪咬牙。
“等我上去了,要是不好好收拾刘芹一顿,我就不叫季澜溪!”
“我也是。”慕时韫道。
悬崖上冷风吹得凉飕飕的,季澜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边有个山洞。”
季澜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他们右下方有一个山洞。
“我们过去。”
再在这挂着,她不掉下去,也要被风干成人干了。
悬崖上的刺客见两人直接跳了下来,也不是没有人顺着藤蔓绳子之类的下来,但是来一个,季澜溪就一个石子丢过去,绳子就直接断了,人直接变成了坠落的小鸟。
多来几个,就多费几个石子。
秦州府衙。
刘芹正端坐在书房,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钦差大人遇刺了,不知所踪!”
刘芹噌地一声站起来,“快派人去找,加派人手,务必要找到钦差大人!”
“是!”
待人都走后,刘芹才缓缓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这次去的可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不归门的人,不归门,顾名思义,只要是让他们杀的人,就没有再回去的。
只要沾染上了不归门,他们就算是倾尽整座宗门之力,也会让目标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他做得万无一失,天衣无缝,就算朝廷派人来,也绝对不会查到他手上。
钦差大人啊,你不能怪本官心狠,怪只怪,你管了不该管的闲事。
天逐渐黑了,山洞里,季澜溪和慕时韫生起一堆篝火,正依偎在一起烤火取暖。
季澜溪靠在慕时韫怀里,动了一下,然后就感觉到了慕时韫的异样,
“你伤口是不是又疼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