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一愣,随即锐利的目光如鹰隼一般打量着季澜溪,“你胆子倒不小,敢给本王讲这样的故事。”
季澜溪笑意吟吟,“多谢父王夸奖,父王英明神断,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
摄政王:“……”
季澜溪试探着问:“那世子能否从祠堂出来了?”
摄政王冷笑了一声,“不行,不给他点教训,他都要爬到老子头上了,跪到太阳下山让他来书房!”
季澜溪也不意外,笑眯眯道:“世子昨夜受了伤,看在他立了功的份上,父王罚他的时候轻点。”
摄政王愣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怪不得韫儿会让你跟他一起去。”
季澜溪道:“世子的眼光一向不错。”
“本王知道了。”摄政王摆摆手,示意她回去。
季澜溪目的达到了,福身出去了。
摄政王和慕时韫之间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能缓解的,季澜溪也发现了,两人之间严重缺乏沟通,又都不肯先低头,误会自然越来越深。
摄政王是聪明人,季澜溪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算是现代,也有不少因为和父母沟通不好引发悲剧的,可见人与人之间沟通有多重要,她能看出来,摄政王注重家族发展,但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慕时韫这个儿子,两人若是好好沟通,能免去不少麻烦。
季澜溪回到蕴玉轩,她让工匠打造的手术工具已经准备好了,她派出去办事的空青也回来了。
空青道:“京城养蚕的少,奴婢跑了很远,才找到了这些新鲜的桑树根皮。”
空青递上一个包袱,季澜溪看了一眼,大概有四五斤。
“辛苦了,这些差不多够了。”
季澜溪说着,让莺归把这些桑皮拿下去清洗干净。
莺归不由得问:“世子妃要桑树的根皮做什么?”
季澜溪道:“做一项伟大的事情。”
季澜溪要做的正是桑皮线。
桑皮线是外科手术中常用缝线,桑皮线细丝缝合伤口后,可以随着伤口的愈合长在肉中,和人体融为一体,手术无需拆线,可以减少病人的痛苦以及感染的风险。
桑皮线取用方便,而且不易折断,不仅如此,桑皮本身药性较为平和,有清热解毒、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
季澜溪偶然学过桑皮线的制作,想到要给随国公动截肢手术,就让空青去找桑皮了。
眼下离随国公手术还有几天,还来得及。
要是制作成功了,大燕朝的外科手术水平就能更进一步,而且桑皮造价低廉,比羊肠线更易得,若是能推广应用,造福的不只是一方百姓。
所以季澜溪才会说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许是累得很了,季澜溪午饭后困得很,就睡了一觉,结果一觉睡到了傍晚。
一觉醒来,季澜溪看着西沉的太阳,陷入了沉思。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睡了?
季澜溪叫来莺归,“世子放出来没有?”
祠堂重地,慕时韫去受罚旁人不得探视,上午王爷说让慕时韫跪到太阳下山,不出问题这会儿应该出去了。
果然,莺归道:“世子小半个时辰前就被放出来了,这会儿已经在王爷书房了,世子还让人传话说世子妃不用等他吃饭了。”
季澜溪点头,肚子竟然也觉得饿了,“摆膳吧。”
莺归福身下去。
季澜溪吃过晚饭,去药房外看了一遍她们清洗的桑皮,挑拣出合适的。
前院书房,慕时韫膝盖疼得脸都变形了,愤愤地坐在桌前陪摄政王吃饭。
这个饭他是一点都不想吃!
他现在不仅膝盖疼,左肩也很疼。
终于等到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摄政王擦了擦嘴,道:“找到人了吗?”
慕时韫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爹说的是妹妹,
他闷闷道:“还没。”
“本王暗中派人跟你一起找,早点把人找到,也能安了你母妃的在天之灵。”
想到发妻,摄政王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可察的落寞。
“找到人之后你准备怎么安置?”摄政王叹了口气,“在事情没查清之前,她还不能回王府,本王还要查清当年的事,为了她和王府众人的安全,她都不能住在王府。”
慕时韫冷哼一声,“谁要住在王府,妹妹的事我自会安排好。”
摄政王虽然不满慕时韫又呛他,但是想到慕时韫这样自己也有一份责任,这事又是关于他被偷走的女儿,一向高傲惯了的摄政王,忍住了。
慕时韫也有些诧异,他爹竟然没发火?
摄政王察觉到他在看什么,轻咳一声,“若是找到了人,本王……我想见见她。”
慕时韫:“这恐怕不行。”
摄政王正要发怒,就听慕时韫道:“妹妹中了毒,她体内的强大内力也难以控制,在控制之前,恐怕都不能见人。”
摄政王:“……行吧,你只管去找,有什么事本王给你顶着。”
慕时韫看了他爹一眼,好像是在诧异他爹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他忍着膝盖的疼痛站起来,躬身,
“知道了,儿子告退。”
摄政王点头,慕时韫让人扶着,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慕时韫回去的时候,季澜溪就在院子里晒挑桑皮,见慕时韫回来了,季澜溪立即吩咐人把慕时韫扶进屋,又让空青去拿他调的药酒。
“你先去上药,我挑完这些桑皮就回去。”
“我在祠堂跪了一日,腿都打不直了,胳膊也疼得很,你却只关心这些桑皮,我难道还没这些桑皮重要吗?”
慕时韫声音委委屈屈的,眼巴巴地看着季澜溪,大有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树上的暗卫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方才送慕时韫回来的就是他,他可是亲眼看见世子在王爷面前硬气的那个样,就算是后来被扶到书房,也没因为腿疼吭一声,到了世子妃面前,直接就委屈上了。
暗卫还没娶媳妇,牙都快酸倒了。
空青捧着药酒,吸了吸鼻子,“世子妃,你进去照顾世子吧,这些桑皮奴婢来打理就行,世子被王爷罚跪,心里肯定不好受,要是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那也太可怜了。”
季澜溪:“……”
要不是她知道慕时韫的德行,她都要相信了。
连下人都没抵御得住,更别说季澜溪这个当事人了,她拿过空青手里的药酒,让人把慕时韫扶进去。
转弯处,在季澜溪看不到的地方,慕时韫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跟着回来的玄锦心底不屑,世子从小被罚到大,整个王府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祠堂了,世子罚跪的经验比他练武的经验还多,这才跪了一日,就走不动了。
玄锦不由得想起了有人说过的一句话:爱情使人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