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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探(1 / 1)


“邪气我们大致驱除了些,但还有些情况需明日再行探查。”旧凇找到张老板将情况简要说明。至于水下的暗室……经过商讨,最终决定还是不说为好。

“好好,”张老板滑稽地堆着笑。“大仙既需再来,不妨先在府上住下?”

倒是没想到对方率先发出邀请,旧凇仅愣住一瞬就应了下来。

这下换张老板愣住,他原是客套话,不曾想对方信以为真。既如此,他也不能反悔了,僵硬地命下人随便收拾出五间客房后当起了甩手掌柜,只说有事吩咐吓人即可。

……

“这大老板倒是懒得出奇。”困玉看着院落中匆匆收拾出来的几间斗室,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祝融瑾倒是无所谓,虽在卿灵宫过了几日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也没忘当年风餐露宿的感受,也因此对住宿条件没有那么严苛。想着正要往里走,就被稌籽一把拦住。

“这种屋子,在卿灵宫给狗狗都不住。我们走!”

“哎?”祝融瑾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便被稌籽带着一个瞬步闪身到张府大门外。

看门的小厮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前的两道身影着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似是自家老爷请来的大仙。刚想对她们问好,却见那个较为年长的大仙沉着一张脸瞥了一眼张府,拉着另一人走远了。

小厮试着喊了两声,没人应,又见三位大仙亦是沉着脸离府。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浓墨早就染的天漆黑。单纯的小厮自是不知仙人为何离开,只觉得不同寻常,便将此事汇报给了府内的管事。

……

此时五人早就会合一处行进,困玉领在众人前头骂骂咧咧,“堂堂大财主给客人住斗室,当真不嫌害臊!”

“好了好了。”旧凇抚上自家师妹的肩头,笑得温和。“左右我们也不真住那里,为此事生气实属不值。”

祝融瑾点点头,也挽着困玉轻言细语地安抚她。

其实她是刚刚离开张府的那一刻,才知道三位师姐早已寻好了住处。只不过三位师姐都想着,白日她们为了解情况到处奔波,而张府上下却只字不提甚至坐享其成,气不打一处来。也就谎称要留宿张府,让张府的人白忙活一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如此这般,叫那张老板也知道,我们修士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稌籽冷嗤一声,看上去是真心动怒了。

祝融瑾一个头两边大,为了安抚两位师姐左右摇摆。

一行人吵吵闹闹走进一座院落。祝融瑾看着这里虽然不及张府大,但装潢精致华丽,也足够五个人住。周围也没有其他住户,是处安静的地方。

此时困玉也顾不上生气了,笑呵呵地对着众人说:“不好意思啦各位,我本想按计划带你们去我家开的客栈小住的,但我家里在此处营生的亲戚说了这处宅子,我便擅自决定来这里啦。”

好、好……壕无人性!

祝融瑾再次被困玉的富有震惊到了,这是什么人间富贵花啊!

在她呆住的几瞬,几位师姐已经进去了。连原本安静地跟在队伍最后的伏兮也走到她的前面。

祝融瑾自觉失态,立即回神,恰巧看到了伏兮绕过她身侧时晦朔不明的侧脸。

……

简单收拾一番后便要休息了。

最先歇下的是伏兮。待她回房后,稌籽和困玉不动声色地拉着祝融瑾进了旧凇的房间。

祝融瑾一脸懵逼,看着旧凇在房间里布下禁制,大气也不敢喘。

“别紧张”困玉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放松。

一旁稌籽行至书桌前,抽出早就备好的纸笔。

布完禁制的旧凇和她们坐在一处,她看着祝融瑾紧张兮兮的模样,没忍住抿嘴笑了笑。

“我们这是一场严肃的谈话。”稌籽抬头,拧眉看向旧凇……如果忽略她疯狂抽搐的嘴角也确实可以称得上严肃。

“噗——”

第一声笑是困玉发出的,紧接着三人涨红了脸疯狂憋笑。

很显然,笑意会呈现人传人传人传人的现象。等到祝融瑾回神,她们四个均已笑得直不起腰。

“停停停——”旧凇率先支起腰板,试图拉回失控的场面。“我就是看小瑾太紧张了逗一下她,你们跟着笑什么?”

困玉闻言清咳了两声,大概也缓了过来。

倒是稌籽,笑意不减甚至更盛。眼看局面即将再次崩塌,却见稌籽抬起手——

“啪!啪!”两耳刮子直接落下。

祝融瑾不敢笑了,也没人会笑了。

狠人。

“可以说正事了。”稌籽坐回桌案前,执起笔悬于纸上。

“小瑾,今天你落入莲花池时都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这问题也并非意料之外,今日之事本就疑点颇多。祝融瑾回想当时的一些细节,一五一十说出来。

说完,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有件事不得不说。”稌籽抬眼看了一眼缄默不语的三人,随即低下头继续执笔。“邪气并未驱散。”

此言一出,两位小师妹皆不解看向稌籽。

“凡逆天地自然法则者,皆为邪。邪者逆天地,则复生邪。邪生邪,非以正道相抵不可除之。

“而你们当时用的是驱散之法,非祛邪之道。”

言毕,稌籽放下笔,抬眼看向旧凇。“或许,有些话是该直接说了。”

旧凇点头,接着稌籽的话继续说:“莲花池的邪气过于浓郁,却不见任何反常的迹象。我那时便疑心是否被人刻意施术掩盖,便教你们使了一些破瘴之法——也刚好适合你们练手。

“不过令我比较惊喜的是这样随意的尝试竟真奏效了,恰巧能驱散被用作掩饰的怨气,也就是你们看到的‘黑烟’。”

说到这儿,旁边传来捶打桌子的声音,在仅一人言语的房间内格外刺耳。

“畜生!”稌籽低骂了声,桌子在她拳下发出开裂的声响。

祝融瑾紧抿着唇,感觉在这沉重的空气中时间流逝格外慢长。明明前不久还在一起笑,此刻却无人敢妄言。

“那么浓厚的怨气,”旧凇呼吸一滞,接着声音都在颤抖。“无法想象究竟有多少人横死才能聚成如此夸张的黑气。”

房间陷入了如死水般的寂静,直到稌籽放笔的声音响起。

刚写满的纸放在一旁晾干,稌籽抽出新的纸张顺便说了旧凇没说完的话。“后来怨气散开时便发现了水下的暗格,这便是无论如何也要下去一探究竟了。”

一时间周围气压似乎都有些低,本应开启下一个话题却硬生生止步于此。

沉默良久,旧凇抬起头,对困玉和祝融瑾扬起一个浅笑,打破了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氛围,“好了,这件事既已通知到你们二人便了暂且翻过。接下来嘛——”

“我们来谈谈街上打听消息的事。”稌籽在一旁兴奋地搓了搓手,随即再度拿起笔,沾了新墨,期许的眼神直直钉在二位小师妹身上。

“你们可还有收集到其他信息吗?”旧凇一脸淡定,正理直气壮地盘问困玉和祝融瑾,全然忘记了她们这两位师姐可是真的一无所获。

被问的两人仔细想想,一致地摇头,眼神中还透出几分清澈的愚蠢证明她们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稌籽托腮,极其夸张地做了个无奈叹气的动作。“哎,可惜了,”

原是想逗逗两个小姑娘,谁知却惹得她们真以为会误了什么大事。

二人纵身一跃,直接在房屋上演一波情景再现:

“哎呦这种事可说不得说不得,不吉利!阿弥陀佛……”

“那杀千刀的!专挑那年轻精壮的娃娃,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光把那一家子人里那年纪大、浑身病的留下,这不断人活路吗哎呦呦……”

“哼!我看不过是有人搞鬼,整些个邪魔歪道,迟早要遭报应!”

“说不定是因为张家新纳的小妾!据说那位刚进门就害得张家后院鸡犬不宁,还争风吃醋弄了几条人命!没准啊,就是被害死的那些人来追魂索命了——”

“哎哎!你小子又是从哪儿听的?怎么能空口污人清白……”

……困玉和祝融瑾二人进了状态一唱一和,把旧凇和稌籽看得一愣一愣。

“就这样喽,后来那群人就把话题转移到其它事情了,再怎么问也没话了。”困玉最后摆了摆手,随即拉着祝融瑾缩回角落里。

旧凇沉默了半晌,嘴角抽搐着发表自己的看法:“……还真是难为你们了。”

稌籽也点头,神色凝重,“我们卿灵宫有一句的话很常见——

“啊?”

“啊?”

在场唯二的卿灵宫人异口同声说出了这句话。

“……不是,我更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听到这么多?还记这么清?”稌籽哭笑不得,努力许久终于摆出了一个比鬼还难看的表情。

“哼!我们丹符文的实力你可以质疑,但是绝对不可以质疑我们的记性!”

说道自家宗门的长处,困玉直接重拳出击,连因为稌籽的表情而涌现的笑意也顺势压了回去。

只是旧凇就没这么幸运了,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喜提“稌籽死鱼眼盯——”体验卡。

“噗——咳咳,小玉自是能记住,不过小瑾竟也能记住,了不起啊!”旧凇说着,无视稌籽的死亡凝视直接搭上她的肩,“我看你这小师妹天赋异禀啊,转我们丹符文怎么样?”

“不怎么样。”

稌籽收回死鱼眼,转身圈住祝融瑾。“小瑾乖哈,咱们不跟这些人玩儿。”

旧凇:“你……!”

“啊!对了!还是多亏小瑾了呢!”

就在两位师姐即将发生口角之间,困玉拉着祝融瑾,不掩赞扬之意,“我当时嗑着瓜子全程没说话,小瑾三言两语就把话套出来了!”

祝融瑾也没推辞这功劳,思来想去只说了句,“我不过是比较熟悉市井之人罢了。”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点点头。

“好了,还有什么事吗?”稌籽再次放下笔,轻吹纸面。

旧凇凑过去,啧啧赞叹,“当真一字不差啊!”

其余两人闻言也凑过去,看见了纸上一列列龙飞凤舞的字。只能依稀看清首尾。

沉默。

“怎么样,我这狂草不错吧。”稌籽笑着将两张纸叠在一起对折塞进紧束的袖口。

旧凇:“听我一句劝,你还是跟小诺好好练练书法吧。”

空气再次沉默,稌籽默默又抽出一张纸准备书写。“时间不早了,还有什么尽快说。”

几人缄默不语,或沉思或欲言又止,但大抵是没有别的话了。

“既然如此,你们早些休息……如果可以,最好别睡太死。”旧凇打开房门,把人送了出去。

祝融瑾听这话,总觉得怪怪的。但可以肯定旧凇师姐是没有恶意的,她也就不再说话乖乖回屋。

但这心里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时也想不起来。

看着众人都回屋歇下,祝融瑾宽慰自己明天再说也不迟。便也放心去休息了。

另一边,旧凇目送所有人离开也合上房门,

一转身,稌籽正飘在她房里正中央。

“……你当时就是这么把我家大师姐吓出原形的是吧。”

“这都过去了,不重要!

“来说正事,那个伏兮你怎么看?”

“既是天极宗的内门弟子,想来是可信的,但非亲非故找上来总有些奇怪。”旧凇默默走到床边拿了条薄毯披在身上,“到底得把人看好了,不然没办法给天极宗交代。”

“嗯……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是我的小迷妹!”

“……”

“毕竟我稌籽第一体修名扬在外,想不崇拜我都难啊!”

旧凇无语,从芥子袋中掏出了黄裱纸和朱砂,迅速画好了一张符对准稌籽。

“别别别!我开玩笑呢!你、你把符放下,有话好说。”

“再说些不着调的我就一符把你拍得魂飞魄散!”

“好好好,我说正事、说正事。

稌籽沉默片刻,随即语调一变,“根据方才师妹描述的,坊间传言怕是无法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了。”

旧凇挑了挑眉,看着此时呈魂魄态的稌籽,“所以你这是——打算夜袭?”

“可以,懂我。”稌籽短暂一笑,接着又恢复到面无表情。“不过我还是要提前通知你一下,我接下来的目的地可是官府——”

“噗——”

旧凇一口新茶喷得老远,“你疯了!仙家和官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非得去搅浑这两个池子是吧!”

“嘘——你小点声!”

“我这是偷偷去,不会让人看见的!”稌籽飘到旧凇背后,“所以呢,亲爱的旧凇师妹,我们的可爱师妹们就先交给你一个人啦!

“你放心,我最晚明天早上回来,还请你帮忙照看一晚上我的肉身啦~”

旧凇闭上眼,认命般的点点头。“去吧去吧,小心别叫人给你捉去炼成傀儡!”

“放心吧!我走了,少喝点茶吧师妹,晚上容易睡不着。”

“你滚!”

“哎呀,这语气很小诺当真一模一样……”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迹。

旧凇打开窗,看着高悬的一轮皎皎明月,倒是有点想念大师姐养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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