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撞击而产生的痛感瞬间遍布全身,却也是在此时,身上的束缚完全消失,张启灵身子稍稍一踉跄,却依然很快站了起来。
兜帽遮盖住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睛,只是那由身而发的清冷,像是换做无数冰刃,蓄势待发。
他手里紧握着匕首,刀刃上甚至还残留着藤蔓的绿色汁液,他没有要后退的意思,只是面对高台之上的人站着,似乎下一秒就会直接冲至其眼前,一刀了解了他。
高台之上,姜璃的大伯,也就是姜国的王姜承乾,表情多了一丝玩味儿,本该是成熟稳重的面容,如今却布满阴翳,大概是因为这地宫暗无天日的缘故,那双眼睛的眼窝更是深邃,像是凹进去的一般,诡异而恐怖。
“庄子衿,这许久不见,你当真是没有半点长进,寡人岂会让你再次得手?”
他话音里是不加掩饰的嘲弄,只是情绪却越说越激动,只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从皇位上直起了身子,表情更是狰狞。
“还有姜砚那竖子!那狼子野心的东西怎么没同你一起?他可是怕面对寡人?呵!跟景阳王一样是狼子野心,都是没用的东西!最后还不是折在了寡人的手上。”
景阳王府有朝一日,竟也成了他口中所谩骂的对象,姜承乾说话间更是笑出了声,那笑中却没夹杂半点情绪,却在整个地宫传遍。
无比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张启灵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高台上的人发疯发癫,相比之下,他即使是一身黑色帽衫,依然透着股不染与尘的气度,仙风道骨,遗世独立,清冷的眸子不见悲悯,只是像看着一个陌生的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正因他的这副模样,姜承乾瞬间收起了笑声,随着声音的戛然而止,他那双眸子里瞬间染上了狠厉与寒光。
“庄先生,似乎并不想听寡人说话。”他声音阴沉沉的,音量极低,语调带着几分玩味,随即下一秒,就见站在原处的张启灵再度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没有任何征兆,他整个人被凌空带起,随后直接被拽向那高台,张启灵甚至能听到耳边风声飞快划过,最后随着他落下声音才停歇。
而此时,他已经站在了姜承乾的跟前,跟他直直得对视上。
四目相对之际,张启灵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些玩味,还有那隐藏不住的寒光和杀意。
“不想听?那寡人便让你一直听下去!”
伴着他恶狠狠的声音,张启灵这回总算是适应了周围的异动,也就是在此时,他突然的闪躲也让他躲过了一记攻击,如果不是如此,刚刚那道波动就会直接刺穿他的耳膜。
然而,不等他停息片刻,姜承乾却格外不满他刚刚躲闪的动作,越来越多的攻击,硬生生打在了他的身上,只听到那闷哼声和不断淌出的血迹叫人心里再不能忍受。
而就在这连续不断的攻击中,张启灵也成功找到了松懈之时,只见他趁此高举起手里的匕首,就朝着面前的人刺去。
那一下动作他几乎用了自己的全力,可结果却是,姜承乾看穿了他的动作,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那一下攻击,而他眼中的目光,转而变得更为狠厉。
会反抗的绵羊?姜承乾笑意阴冷,那目光似乎是在说:你会为你的举动而感到后悔。
另一边,姜璃几人顺着地图和方向,加快了动作朝地宫中心的大殿靠近。
这一路上比起刚刚可顺利太多,没有人阻拦,也没有那藤蔓出来闹事,而这一切却又显得太过于顺利,顺利之中就透着一股诡异。
直到他们走到大殿不远处,看到周围灯火通明的样子,突然陷入了沉默。
“地宫里头还能有灯?”胖子声音里满是不敢相信,他又指了指周围这些不灭的灯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长明灯。”无邪接着他的话说。
可从这儿开始,再往前整座通道还有地宫都闪烁着昏黄的灯光,这也不是几盏长明灯能达成的,这种感觉都像是特意在欢迎某个人时列队欢迎的情形,诡异异常。
正当几人拿不定主意,站在原地时,一道声音的出现突然打破了这个僵局。
“姜长乐。”
只是单单三个字,就叫原本还强装镇定的姜璃瞬间破防,因为这个声音和说话方式,只能是自己的皇伯伯。
只见她心中百感交集,果不其然,他真的在这儿,被永远困在了这儿。
“走,我们去看看。”黑瞎子却是帮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在姜璃微愣的表情里,他甚至是先被敌人带着往前走。
四人的身影,在这条路上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昏黄的灯光不断闪烁着,像是下一秒就会直接熄灭,让整个地宫再度陷入黑暗与永夜。
姜璃提着手里的玄铁剑,却是不敢有半分松懈,等到他们看到在那大殿之前,那座巨大的盘龙浮雕,还有无数被扔到一旁的尸体,似乎都意味着,这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的局面。
“姜长乐……”
又是那声音响起,几人寻声四处查看,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起,最后落在了中间,落在了几人的耳朵里。
可等姜璃一抬头,看到了立于高台之上的皇位上,一具骷髅渐渐化做人形,肉体皮肤衣物,最后变成了与真人一般无二的模样。
这样奇异的景象却并没有让姜璃心生震惊,因为在看到那人的面容时,她心中早有预料。
自己的皇伯伯为了皇位能那般不择手段,又怎会甘愿就这样死在这宫里,化作了一捧土?
两人隔着那一道一道阶梯,相隔甚远却四目相对。
姜璃能看懂他眼中那依然熊熊燃烧的野心,和对长生的渴望,上千年了,他依然不曾有过半分悔改之意,即使是面对自己,他曾一手策划一手造成至如今这副模样的人。
而姜承乾也从自己亲侄女的眼中看到了那股杀意与恨意。
景阳王府的仇,也该在今日做个了结了。
姜璃心中一沉,只见她长舒了口气,随后顿了半晌才开口道:
“姜承乾,景阳王府与长沙郡的血仇,你可认?”
认罪?
姜承乾却是嗤笑了一声,连笑声中都满是不屑,像是在嘲笑姜璃的天真。
而他也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姜璃的话,反倒提及其他道:
“寡人的名讳也是你可以随意呼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