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缓缓撑起身子，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张启灵，心中的委屈如瀑如洪，一时间叫她忍不住撇起了嘴，眼眶渐渐变红。
“怎么了？”张启灵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一惊，立马跟着紧张了起来，尽管那张清冷的脸上只是稍稍皱了下眉，就再无波澜起，可眼中的关切却骗不了人。
小姑娘只是撇着嘴不说话，幻境中的庄子衿跟眼前人逐渐重合，虚虚实实让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幻境还是在现实，如今她甚至不敢确定幻境中庄子衿的样子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自己因为张启灵而杜撰的。
胖子见两人这状态，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灰，顺道把无小狗也给提溜了起来，“走吧天真，我带你去看看咱家客厅。”
无邪：？
“客厅？”
不由他多问，胖子揽着他的脖子就往外去，湖底空间不算小，弯弯绕绕好多条通道，不过这地方越大，越觉得冷嗖嗖的。
姜璃哭唧唧的表情望着眼前人，可能是在湖底待的时间久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张启灵，她抬手轻轻触碰他脸上的小胡子，莫名觉得沧桑。
这不看还好，一看心里的难过就更压抑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张启灵，你抱抱我吧……”她话音哽咽得说，语调里甚至带着几分祈求。
张启灵心头一颤，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伸手将小姑娘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起来。
“出事了？”
姜璃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闻声却摇了摇头，只是环着他的动作更用力了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话叫张启灵哑然失笑，“不会的。”他轻声说道，可谁又知道刚刚在接到小姑娘的时候，他心里亦是这样的想法，他第一次会害怕，再也见不到怀中的人。
当神明有了软肋，似乎就多了些烟火气，至少心中有所想有所念。
小姑娘的抽泣声就落在自己耳边，像小猫呜咽一样，听得人心里泛起了涟漪，张启灵知道，小姑娘刚刚说的话并不是主要的，这样委屈，遇到的事必然涉及到她，甚至可能还包括自己。
他只是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安慰说：“别哭了。”
他并不会安慰人，因为性子冷，因为无数的原因，他已经习惯了言简意赅的表达自己的观点，这么多年都不曾变过，如今遇到姜璃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匮乏，这样安慰的话于她而言，可能并不起作用。
寒冷的湖底，两人相拥依偎在一起，渐渐缓过神之后，姜璃才感觉到身上冷得厉害，湿漉漉的衣裳紧紧贴在皮肤上，那是刺骨的寒，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就见张启灵脱下了自己的兜帽衫，不容拒绝得直接套在了她的身上，“外套，穿上。”
反观他，身上就剩了一件露着臂膀的坎肩，精壮白皙的手臂随着动作能清晰得看到肌肉，这样反倒叫人安全感爆棚。
姜璃没有拒绝，只是挪动着位置跟他又靠近了些，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抬眸望着张启灵有些狼狈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扯了一下他的小胡子，是真的，不是幻觉。
她的动作引得张启灵身子微怔，随即下意识握住了那只捣蛋的手，紧紧裹着那手，试图用温度暖热它。
即使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像是能安抚她内心的浮躁不安。
怎么办，她好像要在张启灵这道漩涡里越陷越深了。
迎上那双眸子，姜璃内心的疑惑像是受了蛊惑一样，直接脱口而出：“你还记得庄子衿吗？”
庄子衿，这个在自己耳边响过无数次的名字，却还是第一次从小姑娘的口中听到，张启灵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他现在依然记得，自己在幻境里看到的画面，还有墓室里吾妻姜璃的话语，而自己后来问小姑娘时，她却明显是不知情的。
“你记起来了？”
姜璃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落寞，“我不知道，程朗跟我讲过关于庄子衿的事，可我什么也不记得，我几乎翻遍了所有的记忆，却找不到这个名字的半点信息。”
提起这些姜璃自己都很迷茫，说着她再度抬眼看着眼前人，与幻境中庄子衿一模一样的脸，叫她甚至无法断定真正的庄子衿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轻声呢喃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张启灵，我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小姑娘依然记不得那个人，张启灵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遗憾，或许在他的猜测看来，自己跟庄子衿大概也存在着某种联系，不然自己不会看到关于他的幻境。
只是眼下的情景却并不是谈论这个的好时候，他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话音里藏着柔意，“会想起来的。”
这是对她也是对自己。
姜璃重重点了下头，“或许等到我们出去之后可以找程朗再问问，他知道所有的事。”
“嗯。”
两人倚着石壁不再说话，安静却又充满炙热，姜璃心中烦闷，她只是觉得要是程朗所言属实的话，自己该如何面对张启灵，心事重重的她，手里摆弄着张启灵的手指。
“等我们出去之后，回长沙一趟吧！院子里的枣应该熟了，那树当年是我跟八爷一起栽的，结果每年的枣都分给那群老家伙，今年可算轮到我了。”
“还有还有，我还得去趟北京，存在新月饭店的东西，我要亲自去瞧瞧才成，等我成亲时那可都是嫁妆……”
张启灵或许真有什么魔力，刚刚还委屈巴巴的人，这没过一会儿就满血复活，坐在边上抱着他的手臂开始叽叽喳喳谈论起出去后的事。
只是那么多话里，只有两个字叫他心头一震，脑海中浮现遐想，成亲……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姜璃说着，突然面向他直起了身子，大概因为刚哭过，现在眼睛红的像是兔子一样，再加上本就长得显小，现在就是一撇嘴一拧眉都叫人忍不住心疼，她迎着那道清冷又不失关切的目光，心里泛起涟漪，眸光微闪随即仰头轻轻在张启灵的唇角请啄了一口。
她可绝对不是因为胆小，只是在亲完后飞快离开，假装看向别的地方随口扯了个理由道：“盖了章，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