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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因为她是上官嫣儿(1 / 1)


随着少年话音的落下,无数道视线,都不约而同望向霍丞相和上官夫人,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霍丞相暂且不提,上官夫人可是霍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伙同其他人,谋害自己的家人,还是灭门那种?

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

苏倾暖也在少年的含泪叙述中,了解到了密辛上没有记载的,霍家当年的真相。

亦或者说,皇兄给她的密辛,更多的是侧重于四大世家的事,对于当年的皇商霍家,不过因为是上官夫人的母家,才着墨了寥寥几笔而已。

简单来说,灭门是真的,流寇也是真的,只多了霍丞相和上官夫人两个幕后主使而已。

至于原因,无非就是惦记霍家富可敌国的财产,想要私吞为己有。

直到此刻,许多人才反应过来,霍丞相,也是姓霍的。

“霍成,你同霍家究竟是什么关系,这少年说的,可否属实?”

江夏皇面色沉如玄墨,冷冷看向霍丞相,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虑。

如果他是霍家人,那一切就好解释了。

被一众审视的目光盯着,尤其是皇上对他的称呼,已经由“霍爱卿”变成了霍成,显然是相信了那小子的话,霍丞相心中惊慌,脸上更是臊的通红,“皇上,老臣冤枉啊!”

他定了定神,努力忽略来自上方的压力,搜肠刮肚的开始辩解,“这小子肯定——肯定和老臣有仇,所以才编排出这些谎话,当众构陷老臣。”

“老臣同霍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只要他打死不认,对方必然奈何不了他。

都是十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谁能证明,就一定是他做的?

“你胡说。”

少年不甘示弱的抬起头,仇恨的眼眸直瞪着他,“霍成,你这是欺君。”

言罢,他似早有准备,利落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皇上,这是霍家族谱。”

“霍成原名霍显盛,是我父亲的堂兄,从小打架斗殴,不务正业,曾多次被祖父动用家法教导,故而怀恨在心。”

“又因奸人挑唆,为了争夺家主之位,便伙同那位上官夫人,提前在霍家的水井中下了迷药,趁着全府上下人事不省之际,打开府门引流寇入内,残忍杀害了他们,甚至连老幼妇孺都不曾放过。”

“事后,更是为了毁灭证据,放火烧了霍宅……”

”若非安叔因外出归来,未饮井中之水,又趁着流寇去往他院之际,抱着草民躲在了厨房的地窖中,草民也不能逃脱。”

他抹了一把泪,声调凄楚,“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愿受凌肉剔骨之刑。

十年了,他没有一日不在想着报仇,若非皇后娘娘教他学会隐忍,他早就提刀去杀了这对狗男女了。

当年他在逃亡途中落下了病根,已经没几年活头了,所以当皇后娘娘说这次春狩,可能是个机会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跟来了,哪怕他的身体连骑马都做不到,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原本他是在围场中设了局,以自己为饵,先拖霍成的儿子下水,然后牵连出霍成。

可没成想,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他自己便受了重伤,最后还是皇后娘娘派人,将他救出来的。

她没有谴责他自作主张,只是告诉他,来告御状。

他不知她为何这么多年阻止他告,偏偏在这松子山,改了主意。

但他知道,这已是他唯一的机会。

周公公快步下来,接过他手中的家谱,呈了上去。

江夏皇翻看了一会儿,果真如他所言,上面的确记载了一个叫霍显盛的不肖子弟,年岁也同霍成相仿。

他皱了皱眉,暂时没有言语。

情感上,其实他已经相信了少年的话,除了他情真意切的控诉,还有顾氏的关系——

她性子虽疏冷,但从不会胡闹。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将霍成一党逐出朝堂,斩断古氏臂膀。

在围场中利用野兽诛杀各家子弟,毕竟只是末流之计,况且,也不能杀了所有人。

但问题是,证据呢?

区区一本家谱,说明不了什么。

更不能证明他有罪。

霍成虽无治国本事,但察言观色却是炉火纯青,一见江夏皇沉默,顿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义正言辞的指着少年驳斥,“胡说八道,本相姓霍名成字全胜,从无其他别名,哪里来的霍显盛之说?”

说着,他向江夏皇深深施礼,一脸正义凛然,“皇上,此人怕是受人指使,别有目的。”

“老臣祖籍洛水,同霍家八竿子打不着,那家谱什么的,更是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是杀害霍家的凶手?”

“更何况,这少年身份着实可疑,众所周知,当年霍家除了上官夫人侥幸逃脱,其他人明明都已惨死流寇刀下,时隔十年后,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所谓的霍家后人,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话几乎是在明着指向顾家了。

毕竟少年出自顾家,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年来,不论前朝还是后宫,顾家和古家的恩怨都越积越深,作为古家的马前卒,霍成自然是同顾家人斗的最凶的。

原本只是霍丞相的私事,其他大臣也不好插言,但经过他这一番别有用心的“辩解”,顿时便成了顾家的阴谋,所以古家的走狗们,纷纷出言帮衬。

“皇上,此事甚疑,不能轻信啊!”

“这少年出现的蹊跷,说不准和元鹤一流也有勾结。”

“他明明是顾家人,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霍家的遗孤,这也太荒谬了些。”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大概的意思,就是这少年,是受顾家指使,来陷害霍丞相的。

顾怿容色冷然,对对方的胡搅蛮缠嗤之以鼻。

但姑母从未透露过什么,包括这少年的来历,故而一时间,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含糊其词的出言帮衬。

“皇上,既然这少年与霍丞相各执一词,那不妨便将当年卷宗调出,重新彻查,若凶手真的另有他人,必不能让其继续逍遥法外。”

旁支的事自有族长操心,他很少过问,只隐约知道,这少年出自顾五叔家,倒没听说同霍家有什么关系。

江夏皇微微颔首,赞赏的看向顾怿,“就依顾国公所言。”

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够格做阿暖的驸马。

霍丞相顿时有些紧张。

“各位觉得难以置信是吗?”

顾皇后的声音忽而淡淡传来,“不巧,本宫这里还有些东西,皇上倒是可以观上一观。”

说着,她轻描淡写的看了眼旁边的宫女。

宫女会意,立即走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物什呈给了江夏皇。

“这里面有当年霍显盛同流寇来往的亲笔书信,有几人分赃的薄册,有霍家名下铺子田地变更契书,有伪造的洛水户籍黄册,还有霍成招权纳贿、贪赃枉法的账簿,以及相关人等的证词证言。”

说到这里,顾皇后端肃的直了直身子,看着霍丞相的眼眸中含了丝冷意,“从你在霍家的所作所为,到你成为霍丞相鱼肉百姓,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每一步,本宫这里都有证据,保证让你辩无可辩。”

她目光重新落在少年身上,眸底浮起一抹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又极快的隐去。

“本宫年轻时,同霍家有些交情,当年霍家的下人抱着这孩子几经生死,才逃到了京城,本宫刚巧回府省亲,见这孩子可怜,便替兄长做主收养了他,他非顾家亲生之事,顾家族长与几位叔伯均知晓。”

她微微偏头,看向江夏皇,眸底一片坦荡,“关于臣妾所呈所言,皇上自可派人调查。”

算是向众人解释了,她为何认识少年的缘由。

苏倾暖有些惊讶。

为了霍家的惨案,她一定花费了很多心血去调查吧?

毕竟要推翻一桩十年前就已结了的旧案,可不是那么容易。

甚至于,她都在怀疑,恐怕这少年一到顾家,顾皇后就已开始着手调查了。

而之所以选择现在,才让这些证据公之于众,恐怕是因为察觉出,江夏皇想要对古家动手了。

毕竟,无论真相如何,圣意才是关键。

那么,又是什么样的交情,能让她为霍家做到如斯地步?

她所了解的顾皇后,可不是一个积极热心或是嫉恶如仇的人。

但好奇归好奇,她也没有深入了解的打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关她的事,她也懒得去探查。

江夏皇瞥了眼顾皇后,接过了宫女手上的证据。

场内之人顿时都屏声静气起来,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态会如何发展。

霍丞相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往日精明的脸上,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紧张。

怎么可能?

他明明把这些东西都销毁了,怎么会又到了皇后娘娘手中?

铁证如山,他要如何解释,才能让皇上继续信任他?

没让他忐忑多久,江夏皇怒不可遏的声音便自上方传来,“霍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待他辩解,一叠证据便摔在他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些年,你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

江夏皇咬着后槽牙,眸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意,“你简直该死。”

霍成是什么货色他当然知道,不止他,这满朝文武,除了顾怿恐怕没几个手脚干净的,更遑论他们背后的古家。

皇后要做什么他不管,至少,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一致的。

虽然他也有准备,但若由别人揭发出来,自然更让人信服。

这些年,江夏皇少有临朝时候,再加之有古贵妃的偏袒纵容,霍成在朝野上下跋扈惯了,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吓得胆子都酥了。

他自小不学无术,肚子里压根就没多少墨水,不过是因着多年身居高位,练就了一身装模作样的功夫罢了。

如今被江夏皇一吼,哪里还支棱得住,瞬间便破了功,扑通跪了下去,头磕的咚咚响,“皇上饶命,罪臣糊涂啊!”

片刻的惊慌无措后,他几乎是不带犹豫的指向上官夫人,“都是她,是她怂恿罪臣,说只要害了祖父和堂弟一家性命,那些财产就都归罪臣了,罪臣一时鬼迷心窍,就听她的了。”

其实当年他还是有些良知的,虽然深恨霍家人,但也不至于害了他们性命。

是那个女人拿了他的把柄,威胁他,他不得已才上了她的贼船。

事成之后,她还得到了霍家大部分财产,并一脚将他踢开。

他是见识过她的诡计多端和心狠手辣的,因而虽然不服,却也没敢再去找她的麻烦。

若是可以,他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再也不要有牵连。

那些刚才帮霍丞相说过话的,顿时有些不自在。

怎么感觉脸火辣辣的疼。

顾皇后唇边浮起淡淡的嘲弄,似乎很乐意看他们狗咬狗。

趁着众人不注意,苏倾暖悄悄拉着云顼退到了场边。

左右不关她的事,她倒是很愿意看一场热闹。

江夏皇眸色威冷,“那你多年来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又怎么说?”

无论哪一项罪名,都足够他抄家灭族。

如果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怎么说。

“那——那都是太师的意思,老臣只是照做啊!”

霍成虽然吓破了胆,但还是不敢直接指证古贵妃,而是将一切都推到了古太师头上。

反正他已经死了,而贵妃娘娘有皇上的恩宠,自然能够避免受到牵连。

事实上,古家的命脉,一直都捏在贵妃娘娘手中,包括古太师,也不过只是个棋子而已。

这一点,他早看出来了。

江夏皇心中暗骂,蠢货。

如果真要和一个死人算账,他用得着大费周章吗?

难道他的心思,还表现的不够明显?

果然,古贵妃立即楚楚可怜的辩解,“皇上,父亲的事,臣妾身在深宫,并不知晓。”

她声调柔媚无辜,眼眸汪如秋水,“臣妾除了日常侍奉,还要翻阅药籍药典,为皇上调理头疾,哪里顾得上母家的事,皇上是知道的。”

想利用霍成的事杀她,除非他自己也不要命了。

明日就是用蛊的日子,量这狗皇帝也没那个胆量找她麻烦。

江夏皇当然知道她在装模作样。

他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将视线移到上官夫人身上,沉沉开口,“你是霍家的女儿?”

古氏的命,不急。

皇上这一问,那些世家夫人小姐顿时都有些幸灾乐祸。

这上官夫人平日里颇会来事,总是能在一众贵妇中左右逢源,再加之她是侯府夫人,又有一个貌美如花善于经商的女儿,便是在富贵遍地的京城,也是风头颇盛。

但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翻船了。

那些平日里同她交好的,此刻下意识站远了些,脸上更是写满了疏离戒备,就差明晃晃告诉众人,“我同她不熟”了。

“不,她不是。”

地上跪着的少年眼神愤恨,激动的否认,“她不是草民的姑姑。”

当年出事的时候他年岁太小,再加之姑姑早已出嫁,他并不记得她什么模样,什么性子。

但皇后娘娘说过,她的身份可疑,可能不是他的姑姑。

他相信皇后娘娘。

众人哗然。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上官荻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年他是看中了她手上的财产,才愿意娶她为妻,甚至还不惜辜负了发妻,委屈了亲生女儿。

可她竟然是个杀人凶手?

想到此,他顿时觉得发呕,还有些不安。

他不会被连累吧?

苏倾暖心中一动,脑海里忽然浮起一个猜测。

不是霍家的人,莫非她是——

在一片愕然中,上官夫人浅淡一笑,波澜不惊的看向少年,“当年你尚在襁褓,怎如此肯定,我就不是霍家的人,不是你姑姑?”

“或者说,如果我不是,那你倒是说说,我是谁?”

她表现的太过淡定,甚至于不少人都开始怀疑,这少年莫不是弄错了?

这样一个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高贵娴雅的女子,一看就是出自豪族贵门,怎么可能会去冒充霍家的女儿?

还为了贪图富贵,残害其满门?

霍家再强大,也不过只是个商人而已。

道理上说不通啊!

少年愣了愣,没有言语。

他确实没什么证据。

更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是他鲁莽了。

“她当然不是霍家的人。”

就在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火红的衣裙翻飞,一道亮色身影,傲然走入场中。

她眉眼瑰丽,嘲讽的看着上官夫人,一字一句朗声开口,“因为她是——上官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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