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才,他收到飞鸽传书,粮草竟然被劫了。
信写的很潦草,甚至都没来得及言明是谁干的。
他原不敢肯定是林倾暖所为。
但联想到先是龙千穆毁船,紧接着就是粮草出事,他便推测,这件事,十有八九跟她脱不了干系。
他不信苏锦逸能维护林倾暖至斯,连江山都不在乎了。
即便这江山迟早是他苏锦遥的,可如今的东宫之位,还是在苏锦逸手里。
“二皇子,这筹集粮草之事,并非是由你负责吧?”
顾怿寒着脸插言,“你们瞒着太子殿下私自同倭国勾结,还自作主张向南疆借兵借粮,太子殿下没追究你越俎代庖、隐瞒不报之罪,已是仁至义尽,你如今又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质疑太子殿下?”
措辞严厉,几乎一点都不给苏锦遥面子。
林倾暖虽然不喜顾怿,但此刻也觉得他说的甚是解气。
“顾怿,你放肆——”
苏锦遥被气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
他暗自下定决心,等以后坐上皇位,第一件事就将这个硬骨头顾怿千刀万剐。
这些年,他仗着是顾皇后的侄子,仗着顾家在江夏的地位,更仗着有苏锦逸护着,明里暗里给他使了多少绊子?
可他偏偏却奈何他不得。
明刺暗杀,栽赃陷害,各种手段都已用遍,他却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命比石头还硬。
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林倾暖其实知道,苏锦逸并非真的要在这件事上同苏锦遥计较。
朝中古贵妃的势力盘根错节,若只是收拾苏锦遥这么简单,苏锦逸又何需拖这么久?
最重要的一点,江夏皇又是什么态度?
毕竟,他对苏锦遥的宠溺与纵容,才是他如此有恃无恐的最大依仗。
所以她冷笑着岔开了话题,“苏二皇子颠倒是非的本事真厉害,无故发动战争、挑起两国动乱,令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的可是你,大楚不过是正当防御罢了。”
“还有一点,恐怕你弄错了。”
她神色无辜,“你说的什么粮草,我可不知,至于毁船,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事关苏锦逸,她可不会傻傻去承认是她干的。
苏锦遥显然不信她的话,轻嗤开口,“那林三小姐可否告诉本殿,你区区一介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海江县?”
“还有你——”
他目光不怀好意的看向苏锦逸,“我的太子皇兄,你身为一军统帅,不在大营待着,却暗中潜到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他先前私自离开边关,到大楚京城之后的一切动静,都瞒不过他。
“你可别告诉我,你的目的,只是这对连父亲是谁都不详的姐弟。”
就算他们真的是苏家子嗣,也不过是他父皇年轻时候的一时兴起罢了,值得苏锦逸这么上心?
林文渊气不过他话里的轻视之意,刚要怒言反驳,却听苏锦逸已沉沉开了口。
“第一,本宫是储君,你是臣子;第二,本宫是嫡兄,你是庶弟;第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本宫已向父皇解释过,所以本宫的行踪,你无权过问。”
说着,他俊逸无双的脸上罕见的浮起几分冷冽,“至于阿暖和阿渊,他们身上流的是苏家人的血,同你我别无二致,若你再敢狂言浪语——”
他凤眸中杀意一闪而过,“本宫绝不轻饶。”
阿暖和阿渊姐弟的身世,不能,也不会成为他们的软肋。
尤其是阿渊。
毕竟,江夏以后还要交到他手上。
林倾暖心中涌起几分感动。
不管苏锦逸是为了什么,他能在旁人面前如此维护他们,都是难能可贵的。
她视线随意一移,不想却无意间撞上了顾怿看过来的眼神。
嘲讽,不屑,还有几分莫名的愤怒。
林倾暖……
这个顾怿,当真是同她结怨甚深。
不过她也不打算同他有什么交集,只要他别阻碍她行事便可。
目前看来,除去偏见,他同她的目的,基本应该算是一致的。
互不干扰,最好不过。
苏锦遥被苏锦逸眼中从未有过的冷漠震了震,心里不觉一怵。
从小到大,即便他再是无理,也不曾见苏锦逸流露过杀意。
他的所有阴谋诡计,都隐藏在那张人畜无害的外表之下。
以至于很多人都有种错觉,他是一个温和好相处的太子。
可他知道,他没那么简单。
所以此刻他完全相信,苏锦逸说到做到。
就凭他有父皇和母妃护着,又在朝中精心培植势力这么多年,都不能奈他何,将他拉下储君之位,他便知道,苏锦逸看似文文弱弱,但一点都不好对付。
所以他很是识趣的,没再拿林倾暖姐弟的身世说事儿。
但他素来傲慢惯了,又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苏锦逸,便抓着他的行踪不放,“太子皇兄如此狡辩,不敢说为什么来这里,是因为心虚么?”
哪怕不能奈他何,给他添添堵也是好的。
涵枫立即冷着脸斥责,“二皇子,注意你的态度,太子殿下没有义务向你解释什么。”
神情冷傲,同他主子的温润随和截然相反。
苏锦遥一脸难堪。
一个顾怿倒也罢了,连苏锦逸身边的一个小小护卫,都敢给他脸色看了。
可见苏锦逸平日里的淡泊无为,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二皇弟误会了。”
苏锦逸淡然勾唇,“虽说本宫没必要向你解释,但这一次,倒是可以破例。”
他视线缓缓移到白衣男子脸上,一字一顿,字字饱含深意,“本宫来这里,是为了,海江县,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