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暖和云顼相视一眼,连忙问,“和谁在说话?”
刘鸿景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听那个人好像在给他下命令,然后他们又说起什么唐从安。”
他歉然的望向了林倾暖和云顼,“当时我晕晕乎乎的,有些理不清头绪。”
上次受伤后,他便落下了心悸的毛病,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自昏迷中悄悄醒过来。
而梅从安不知道他这个毛病,所以没有防范他。
不过梅从安后来想起了他,又给他喂了一颗药,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从安?”林倾暖挑眉。
云顼瞧了她一眼,柔声为她解答,“唐从安就是梅从安。”
林倾暖压下心底的惊讶,又问刘鸿景,“下命令的人是不是云璃?”
云璃是三皇子,刘鸿景应是听过他的声音。
刘鸿景想了一瞬,不太确定的回答,“好像不太像。”
他记得,那道声音有些细,接近阴柔的感觉。
而三皇子,仿佛不是这样的声音。
林倾暖沉默了一会儿,忽而看着他正色道,“刘公子,既然你大难不死,以后就不要再同梅从安有什么瓜葛了,他不是个好人。”
刘鸿景被她的目光一瞧,顿时羞愧的垂下了眸子,“我知道。”
如今他知道了,又怎么会再犯这样的错。
林倾暖又回头向刘御史和刚刚进来的刘夫人道,“之前那个刘公子,是假的,梅从安将刘公子带出了城外,然后易了容,假扮成了刘公子。”
她约摸着刘御史夫妇还不知道这事。
“什么?”刘夫人震惊不已,“可他明明和景儿长得一模一样。”
刘御史却有些了然。
怪不得他性情大变,甚至对他们都不大友好的样子。
原来竟不是景儿。
他就说,景儿素来孝顺,怎么可能屡次忤逆他。
林倾暖沉声道,“他擅长易容,不是熟识之人,一般认不出来。”
她当时虽然有些怀疑,却也没能及时认出来。
“可他为何要害我们景儿?”刘夫人连忙问。
云顼看了眼林倾暖,沉着脸回答,“梅从安不是要害他,而是要借他的手害别人。”
想着暖儿差点被他害了,云顼脸上瞬间浮起几分寒气。
刘御史和刘夫人没想到是这样,可他们那几日根本就不知道刘鸿景究竟干过些什么。
瞧着二人紧张的模样,林倾暖连忙解释,“刘大人,刘夫人,你们放心,他并没有得逞。”
闻言,二人微松口气,没害过人就好。
刘鸿景神色也放松下来,还好梅从安没利用他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太子殿下——”刘御史蓦的向云顼跪了下去。
刘夫人见了,虽然不知他要说什么,却也默默跟着跪下。
云顼皱了皱眉,“刘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刘御史一脸凛然的开口,“旁的我不多说,您和三小姐救了犬儿,便是我刘拱一家的恩人,从今以后,我刘拱便是太子殿下的人,如有背叛,让我不得好死。”
云顼见他说的郑重,连忙将他扶起来,“刘大人,本宫素来敬重您的为人,您不必如此。”
他温笑,“忠于大楚,忠于父皇,便是忠于本宫。”
刘御史起身,笑的欣慰,“老臣没有看错人,太子殿下,的确是大楚未来不二的人选。”
他素来耿直,不喜结党营私,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看不清朝中的局势。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有那个野心。
可他们德不配位,才不配位,所以他的心中,从来都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选。
他是嫡长子,又勤奋好学、聪明果敢,体恤下士,这是大楚的幸事。
从今以后,他效忠的,只有太子殿下一人。
刘鸿景瞧着刘御史的举动,又望了望林倾暖,心里忽然有所顿悟。
效忠太子殿下,便是对她的报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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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府出来,上了马车,林倾暖终于忍不住,问向云顼,“阿顼,梅从安究竟是什么人?”
她忽然发现,即便她有前世的记忆,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梅从安为何还会有另一个名字?
还有,梅从安背后的主子如果不是云璃,那又是谁?
“现在还不确定,”云顼捏了捏她的手,眸色微暗,“据肖亦泽所言,上次那个使白绸的人功夫不弱,救走梅从安以后就再没出现,我一直派人盯着云璃,可他最近却没什么动静。”
当然,他和那个林倾城之间的事,他并不感兴趣,勉强听了两回禀报,以后便直接让他们略过去林倾城的事。
林倾暖眨了眨眼,“那他为什么又叫唐从安,哪个才是他的真名?”
云顼柔声解释,“梅从安是他后来改的名字,他原名叫唐从安,”见她认真听着,他只得继续道,“现任唐家庄主唐令子嗣单薄,唯有一子一女,儿子名唤唐从安,是他收养的养子,女儿唤作唐七七,是他原配夫人所生。”
“他是唐家庄的人?”林倾暖惊讶。
她没想到,梅从安竟然和唐家庄有瓜葛,而且还是唐令的养子,那他为何会成为云璃的人,为何他的功夫路数同唐家庄完全不一样?
还有,既然他是云璃的人,那云璃为何还会对唐乔下手,照如此说来,唐乔是他叔父,他不是更该护着?
云顼知道今日不告诉她是不行了,便揉揉她的墨发,徐徐道来。
“五年前,唐家庄发生了一事,从那以后,唐从安便叛出了唐家庄,改投云璃门下,至于他背后之人,恐怕连云璃都不知道。”
五年前?
林倾暖不过略一思索,便抓住了这个时间点,声音微沉,“是不是我师父也牵扯了进去?”
唐乔是五年前的状元,也正是那一年,他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大楚科举三年举行一次,为正科,唐乔参加的那一年,因大楚收服南诏国,为国之大盛,故而今上加恩科,文武俱有。
云顼轻嗯出声,“对于唐家庄来说,这是一件丑闻,所以唐令极力遮掩,知道的人并不多。”
他也是在调查梅从安的时候,才无意查出此事。
触及到她略显急切的眉眼,云顼忍下了心底的酸意,“你真的想知道?”
林倾暖毫不犹豫的点头,“事关师父的事,我当然要知道。”
更何况,知己知彼,以后对付梅从安的时候,才不会陷于被动。
云顼心里更酸了,忍不住自她唇边啄了一下,“你对他的关心是不是过了点儿?”
唐乔是她师父不假,可也是男子,而且同她也相差不了多少岁。
林倾暖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心思,顿时失笑,“原来你是吃醋了。”
他知道这么多唐家庄的事,如何会不知道师父是唐乔,恐怕之前,他是故意不告诉她的。
他对师父就是唐乔一事并不惊讶,她原本还觉得奇怪,如今看来,他是吃了师父的醋了。
云顼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他就是吃醋了,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林倾暖噗嗤一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阿顼,你误会了,我对他之前是朋友之义,现在是师父之尊,并没有旁的感情。”
他是她的师父,仅此而已,云顼怎么会想歪,她想想都觉得好笑。
还有一点,她总觉得冥冥之中,她和唐乔似乎有些牵扯,这种潜意识,让她对他的信任总是比别人多一些。
当然,她的爱人和亲人除外。
可前世,她明明只是出于同情怜悯,偷偷看过他几次,而他始终没有给过她回应,他们甚至都没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云顼将她揽入怀里,喟叹开口,“可我就是不喜欢你对旁的男子太过关心,谁也不行。”
他当然不会怀疑暖儿的感情,可那种醋意,也不是他能控制了的。
不止唐乔,对宁屿、宁峥,甚至是渊儿,他都不希望他们同暖儿太过亲近。
更别提青墨、刘鸿景这些原本就对她有些想法的人。
他对她的占有欲,超出了他的想象。
“傻瓜,”林倾暖抬眸瞧着他,哑然失笑,“你同别人不一样。”
见他神色依旧不郁,她抬手抚上了他清隽的脸颊,神色认真的开口,“你是我爱的人,他们是我的亲人朋友,你们都是我在乎的人,可我唯一想共度余生的人,只有你。”
对她的亲人朋友,她更多的是责任与陪伴,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可唯有他,是她想时时刻刻在一起,甚至连想起他的名字,她都会觉得开心的人。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云顼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心底的酸意随即一扫而空,忍不住又抱着她亲了一会儿。
见她气息微微不稳,他这才不舍的放开她,郁郁开口,“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在心里为他们留一个小角落吧!”
他总不能将她的亲人朋友都摒弃在外,这样她不会开心,他也舍不得让她为难。
林倾暖原本被他亲的羞红了脸,一听他的话,忍不住失笑,“哪有什么小角落,这里面明明全都是你。”
亲情和朋友之情原本就不能同爱情相提并论,自然也不会冲突。
她的心里,满满都是他。
云顼终于成功被她取悦了。
她的心里只有他。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林倾暖有些无奈的瞧着他。
“嗯!”云顼揉了揉她的头,很大度的开了口,“其实那件事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个大概,但唐乔的确是因为那件事,才离开了唐家庄,还废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