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急声问,“渊儿怎么了?”
这些天隐在心底那丝似有若无的不安,忽然间就被无限放大,瞬间便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渊儿出了什么事,她几乎都不敢去细想。
菱歌来不及喘口气,便匆匆回道,“老太君派出去的人回来说,二少爷他们乘坐的船走到会州地界,忽然沉了。”
她本来是奉小姐之命去裕院给老太君送药的,可刚进了院子,便听到了屋内的对话,当下便顾不得什么,只想着赶快回来告诉小姐。
林倾暖脑袋轰的一声炸了,立刻越过菱歌,急匆匆赶往裕院。
菱歌连忙跟上。
到了裕院,她无视院子里丫鬟的行礼,直接撩起帘子,一脚刚迈进屋,便听到宁国公急声吩咐,“快去备马,我要去会州。”
她悬着的心顿时沉入谷底,疾步走了进去。
宁国公看到林倾暖,原本沉痛的面色又多了几分担忧。
这样的结果,暖儿怎么受得住?
林倾暖张了张口,将要出口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问不出来。
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恐惧,她怕,怕听到那个让她害怕到极点的答案。
宁家三位夫人和林倾暖前后脚进了屋,宁三夫人一脸焦急,“父亲,母亲,究竟出什么事了?”
宁国公神色黯然,看了林倾暖一眼,沉声开口,“知礼他们乘坐的船失了事。”
宁老太君眼眶通红,听到这话,刚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杜嬷嬷连忙又递上了帕子。
宁三夫人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不自觉向后跌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
那知礼,峥儿和渊儿......
她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宁大夫人和宁二夫人也是半天反应不过来,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好一会儿,林倾暖才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颤着声音问,“他们怎么样了?”
宁国公脸色沉重,叹了口气,向地上跪着的下人道,“柱子,还是你同暖儿说吧。”
那名唤柱子的下人连忙转向林倾暖禀道,“三小姐,三老爷的船走到会州的时候,忽然出了事,一船的人都落了水,三老爷和二少爷被人救了起来,但是表少爷却怎么都找不到。”
众人听到宁知礼和宁峥没事,刚要松口气,忽然听到渊儿失踪了,顿时便又担忧起来。
想着他不过才一十四岁,如今落了水找不到,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猜测到这一点,众人心里不由升起浓浓的不安,可又不敢表现出来,怕刺激到暖儿。
林倾暖只觉一股凉意自脚底窜起,瞬间便涌向全身。
她忍不住颤了颤。
渊儿——
菱歌连忙扶住了她,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他们走的是河道,无风无浪,怎么会忽然沉船?”林倾暖反应了一会儿,沉声开口。
她心里不住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要弄清楚真相,才能尽快找到渊儿。
渊儿不会出事,也不能出事。
菱歌感觉小姐握着她的手在隐隐发抖,她顿时愈发心疼小姐,也担心二少爷。
柱子慌忙回道,“好像是船出了问题,三老爷和二少爷这几日一直在会州组织人寻找表少爷,奴才去见了三老爷,三老爷便先派了奴才回来报信。”
“母亲,暖儿,你们先别着急,知礼和峥儿还在找人,渊儿也许只是被水冲远了,暂时没找到而已,他一定会没事的。”宁大夫人见宁老太君和林倾暖神色悲痛,连忙宽慰。
她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暗暗祈祷渊儿平安无事。
林倾暖沉默了一瞬,蓦的转身便走。
“暖儿,你要去哪儿?”宁老太君自哀伤中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红着眼睛问。
渊儿杳无音信,她不能让暖儿再出事。
林倾暖声音干巴巴的,仿佛失了灵魂一般,“我要去会州。”
“你一个女孩子,去什么会州,我去便是。”宁国公走了两步,又向外吩咐,“快马备好了吗?”说着他看向了柱子,“你带路。”
事情紧急,马车速度太慢,他打算直接骑快马赶过去。
柱子立刻应道,“是!”
“暖儿,”宁老太君也走了过来,心痛的拉住了她的手,“让你外祖父去便是,你才多大,还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骑马去。”
虽然她也甚是挂心渊儿,可让暖儿一个女孩子去,她怎么也不放心。
宁二夫人也跟着劝道,“暖儿,你还是在府里等着吧,这会州离京城尚且有两日路程,你怎么能去?”
她心里有些惋惜,若是大哥或知书在就好了,或者玙儿也可以,可他们却偏偏都不在。
宁大夫人也连忙劝说起来。
暖儿担心渊儿,他们都能理解,可让她去会州就不大合适了。
宁三夫人看着林倾暖,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林倾暖见大家都劝她,不得不转了回来,忍着焦急道,“渊儿生死未卜,我必须去找他,”说着她又看向了宁老太君,似是保证,又似是安慰,“外祖母,您就在府中等我消息便好,我一定会把渊儿带回来的。”
这句话与其说是对外祖母说的,还不如说是对她自己说的。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内心有多么恐惧。
“外祖父,”林倾暖又转向宁国公,刚要开口,宁国公却先一步沉声道,“暖儿,渊儿是我外孙,他音讯全无,我怎么能在府里待得住,所以这一趟,我必须去。”
至于暖儿想跟去,便跟上吧,他知道他们姐弟关系好,也劝不住她,左右有他在,会保护好暖儿的。
林倾暖见宁国公执意坚持,只得点点头,“外祖父,那我们即刻出发。”
“暖儿——”宁老太君刚想要再次阻止,宁三夫人却忽然站了出来。“父亲,暖儿,我也同你们一起去吧!”
她知道母亲不放心暖儿,她跟着去,即便帮不上忙,也能帮着照看下暖儿,而且,她的相公和儿子都在会州,她在府里待着也不踏实。
见二人都不说话,她连忙又道,“我骑术不错,不会拖后腿的,而且去了也许还能帮些忙。”
宁老太君要不是因着年纪大,又身体不好,早就自己去了,如今见宁三夫人要去,她顿觉安心。
三媳妇在,最起码能照顾好暖儿。
林倾暖看向了宁国公。
三舅母话都说成这样了,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宁国公看了宁三夫人一眼,微微点头,“那就一起走吧!”
几人出了府门,下人已经将马备好。
林倾暖刚跨上去,便见二十余骑纵马赶了过来,领头的赫然便是青墨和古星古月。
“小姐!”众御卫齐齐向林倾暖抱拳行礼。
宁国公见状,脸上浮起一丝惊讶。
宁三夫人却是猜测,恐怕这就是暖儿说的太子殿下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了。
林倾暖知道这些御卫得了云顼命令,是要贴身跟着她的,便向他们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他们跟着。
“暖儿,走吧!”宁国公虽然好奇,也没有多问。
这是暖儿的私事,他不便过多插手。
林倾暖答应了声,几人立刻便向会州赶去。
因着已过午时,一行人出了城便开始策马飞奔起来,想要趁着天亮多赶一些路。
刚开始林倾暖还顾忌着怕外祖父和三舅母吃不消,收着跑了一会儿。
后来见他们马术都颇为精湛,反而好像一直在顾忌着她,怕她跑不快。
她当下便不再隐藏,于是几人狠抽马身,官道上顿时尘土飞扬,速度比刚开始快了不少。
林倾暖心急如焚,只管埋头快跑,临到傍晚,这才发现他们早已过了江城和泉城。
她本想连夜赶路,可又担心外祖父和三舅母身体受不了,而且因着着急,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一匹马,若是再跑下去,马也吃不消,于是她当机立断,立刻抬手,示意后面停了下来。
宁国公虽是文人,但因着宁国府祖辈尚武,他的身体一直都颇为强健,跑了半日路程,虽然隐隐有些疲惫,但尚能坚持。
宁三夫人却有些吃不消了。
她年轻时候没少跟着夫君在外面跑,不似那些闺阁女儿。
原本想着暖儿这么小,又没怎么出过门,这样长途跋涉的赶路,必然受不了,她跟着也能照顾一下,不想暖儿却始终不曾喊累,她只得也咬着牙支撑着。
青墨见林倾暖停了下来,便拍马走到她身边“小姐,怎么了?”
林倾暖抬眼环视了一下周围,“现在离鄞州还有多远?”
青墨想了想,“约莫三十里左右,”末了又问,“小姐是打算在鄞州歇息?”
林倾暖点点头,然后向宁国公道,“外祖父,我们就在前面鄞州住下如何?”
宁国公捋了捋胡子,欣慰的看了眼林倾暖,“暖儿决定便好。”
暖儿年纪小,自然不能连夜赶路,离这里最近的便是鄞州,在那里歇下正好。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要打算同她商量,暖儿却先一步安排了起来,也难为她小小年纪,就想的如此周到。
他知道暖儿是个有主意的,况且,这里的人除了他带的八名宁府侍卫以及柱子,其余的都是暖儿的人,于是便索性交给她安排了。
林倾暖又将目光投向宁三夫人,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外祖父和三舅母毕竟是长辈,她总要问过他们才是。
宁三夫人正微微喘气,见她看过来,连忙拢了拢鬓前的乱发,爽朗道,“暖儿不必顾忌着我,你正常安排便是。”
她虽然体力不支,却也不会给暖儿拖后腿。
林倾暖见状,便点点头,向青墨吩咐,“到前面鄞州处停下休息。”
“是!”青墨立刻领命。
于是一行人马便又开始向前赶路。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林倾暖见众人都有些疲惫,便放缓了马速。
她刚要说话,不想四周却忽然出现了数十名黑衣人,甫一现身便对他们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