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门内,几名下人战战兢兢的躲在里面,显然是不敢出去招惹。
秦姨娘眼前一黑,差一点栽倒在地。
林倾暖,竟真的没死。
林倾暖在秦姨娘出现的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她,眸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冷笑。
“秦姨娘,你终于肯露面了。”
林倾暖见秦姨娘迈出的脚下意识向门内缩回,显然是又要躲进去,连忙冷冷开口。
围观的百姓一听,瞬间便将所有目光集中到了林府门口。
见门内站着一名风姿绰约的素装美妇,想来便是传言中的秦姨娘。
因着刚才林倾暖的控诉,这些百姓此刻瞧着秦姨娘的目光便不太善意。
秦姨娘见躲无可躲,只得走了出来,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笑意,向林倾暖道,“暖暖回来了!”
林倾暖扫了眼林府大门上挂着的素白,讥讽道,“我再不回来,恐怕秦姨娘便要将我下葬了!”
“怎么会,实在是误会一场,暖暖不要多心。”秦姨娘讪讪笑着,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明明那人说林倾暖中了毒箭,而且她也派大夫去看过了,的确是危在旦夕,怎么忽然间,人就又活过来了?
此刻瞧她气色如常,哪里有一丝病重的样子?
还有,既然她没死,那宁知远昨日带回来的又是什么?
她目光犹疑的向林倾暖瞧去,不想却撞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
恐怕,这是林倾暖给她下的套。
“呵!”林倾暖冷笑开口,“秦姨娘还真是会说,我白白‘死’了一场,如今你竟要以一场误会搪塞过去,我问你,你既执掌府内诸事,为何在还没有确定我是生是死的时候,便急着为我办丧事?”
她脸上骤然划过悲愤,“莫不是,你和父亲都巴不得我赶快死?”
她神色委屈,眸中隐隐含泪,让围观的百姓顿时心生怜悯。
秦姨娘明显感觉那些百姓瞧着她的眼神愈发厌恶起来。
他们是最底层的百姓,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素来不懂的含蓄。
因着人多,这些人也不惧怕她会报复。
他们是最弱小的,却又是最强大的。
秦姨娘极力压下心虚,慌忙开口辩解,“暖暖,你误会了,我也是听说你在江城不小心中了毒,已经不治身亡,这才匆忙间办了丧事,没有别的意思。”
不管怎样,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切与她有关。
这么多百姓瞧着,若是她承认了,那明日全京城所有的人都会知道。
林倾暖眉宇间尽是森寒,“秦姨娘既知我中了毒,为何不先派人来救治,难不成你已事先知道,我命不久矣?”
“我怎么会知道?”秦姨娘瞬间尖声反驳。
末了,也许是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她又勉强笑道,“我也是听说宁大老爷将你的棺木带了回来,这才提前吩咐了下人,以免到时准备不周。”
她走到林倾暖跟前,执起她的手,一幅苦口婆心的样子,“暖暖,我知道你怪姨娘,可姨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平安无事,姨娘我也是很开心的。”
“哦?”林倾暖唇角漾出一抹冷笑,“我怎么没瞧出秦姨娘开心?”
她凤眸盈盈一转,里面的讥诮再明显不过,“大舅舅只是顺带着帮三舅舅将放在江城的货物带回,不知秦姨娘何以便认为,那是我的棺木?”
秦姨娘明显一愣。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愚蠢,自探子将宁知远的行踪报回,她便下意识以为一切是真的,甚至都没有怀疑过。
“这——我也是听说的!”秦姨娘脸色愈发苍白,强笑着解释。
只是眼睛里,却快速的划过几分狠意。
这一次,是林倾暖走运,躲过了她安排的人,下一次,她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秦姨娘真是寻得好借口,”林倾暖嗤笑,”我乃堂堂林府三小姐,秦姨娘连我的尸身都不曾见着,更不曾派人去查看,便轻易的认定我已经死了,我倒想问问,究竟是何人,给了区区一个姨娘如此大的权利?”
她声音没有多洪亮,却莫名的带着几分感染力,让在场的百姓,愈发同情起她来。
听出了林倾暖话里的轻视,秦姨娘不由恼怒道,“三姑娘慎言,我乃老爷亲封的姨娘,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她故意混淆视听,想要给林倾暖扣个不敬的帽子。
“姨娘?那不就是妾吗?”
“可不是,就是有钱人家的妾室,亏她还觉得多有地位呢。”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秦姨娘脸色愈发难看,她眼珠一转,蓦的向林倾暖发难,“三姑娘既然没死,为何不回府,反而在这里煽动百姓闹事?”
对于秦姨娘的反咬一口,林倾暖毫不在意,她嗓音清冷,“我不回府,便是要在这里讨个公道。”
“怎么回事?”一道威严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是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向门口而来。
他身后不远处,是刚刚停下的马车。
“这位好像是林丞相!”一位百姓蓦的开口。
林倾暖在听到林昭的声音时,便知他是下朝回来。
她唇角微微一勾,真是回来的刚刚好,没有他,这一出戏,还没法唱下去。
“父亲——”林倾暖福身请安,模样恭敬知礼。
林昭见林倾暖回来了,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情,他威严的目光先是不悦的扫过围观的百姓,然后又瞪向林倾暖,“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进去,站在门口,成何体统?”
“说的就是,妾身也劝过了,可暖暖倔的很,就是不进来,还在这些百姓面前诋毁我们林府,诋毁妾身。”
秦姨娘扭着腰身,走到林昭跟前,满脸委屈,“妾身还怀着身孕,哪里能受得了这般折腾?”
林昭闻言,连忙关切道,“没事吧?”
秦姨娘泪眼汪汪,一幅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老爷,我们姨娘这几日一直在为三小姐的事操心,可三小姐刚回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数落姨娘,这是什么道理?”秦姨娘身边随侍的银杏立刻愤愤不平的说道。
菱歌一听不干了,“什么为我们小姐操心,我们小姐明明没事,她为何要给我们小姐办丧事,这多晦气!”
林昭仿佛没听到菱歌的话一般,冷冷的目光扫向林倾暖,“孽女,还不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