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看着手里的小药瓶，心里陷入了极度的挣扎。
不喝，他得不到龙心草，救不了念念。
喝，他会死，之后还是救不了念念。
都是必死的局面，他到底该如何选择。
“爸爸！”
林念念梦呓般，喊了李天一声。
就是这一声，彻底坚定了李天的心。
他可以死，但是他的女儿不可以。
于是李天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药瓶，将毒药一饮而尽。
同时在自己的心口上，点了几下。
封住自己的命脉，至少他在得到龙心草的时候，还有机会做出第一阶段的药。
保留让林念念可以活的机会。
可是当毒药入喉的时候，李天瞬间瞠目欲裂。
毒药的毒性，真的是太强了。
即便是封住了命脉，毒性还是在腐蚀他的五脏六腑。
在李天倒下去的时候，怀里还是紧紧的抱着林念念。
视线越来越模糊，朱方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地上的李天。
“爸爸！”
林念念终究被李天倒下时的震荡弄醒。
她焦急的爬起来，迫切地摇着李天的身体。
这一声爸爸，最终定格在李天的脑海中。
随后，意识彻底熄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日薄西山。
山中的晚霞，如烈焰焚烧苍穹，美得令人窒息。
木屋前，一老一少坐在木椅子上。
林念念眼眶红红的，脸上的泪痕未干。
“你爸爸，醒不过来了。”朱方奎的语气，几乎不掺杂任何感情。
他望着晚霞，双目空洞无比。
“你胡说，你骗人！”林念念歇斯底里道。
“我没必要骗你，那种毒药，我真的没解药。”朱方奎低头，看着气势汹汹的林念念。
他的心中骤然一紧。
当年他儿子被杀的时候，刚好这么大。
也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爸爸。
好像他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
朱方奎笑了，但是眼眶中却有泪水，在汹涌。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死了，现在才发现，只是自己将当年的伤痛深藏，它们依然还在，还是那么的深刻。
“我爸爸很厉害的，他不会把念念丢在这里，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林念念满脸倔强，同时恨恨的看着朱方奎，“你是个坏人，要不是你，我爸爸是不会中毒的。”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人和坏人。”朱方奎叹息道：“我对你好，就会觉得我是好人，我对你不好，你就觉得我是坏人。”
林念念懵懵懂懂的，她现在只想要自己的父亲没事。
本能告诉她，现在能救自己父亲的，只有眼前这个老头。
“爷爷，我求求你了，救救我爸爸吧！”林念念抓着朱方奎的手，急切道：“妈妈等了爸爸五年，要是爸爸有事，妈妈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朱方奎的心在狂乱，自从妻儿死后，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震动过。
“爷爷，求求你，你要是想伤害，就伤害念念吧，不要伤害我爸爸！”林念念哀求道。
“孩子，太晚了！”朱方奎摇了摇头，“就算我现在制作解药，也来不及了，除非……”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朱方奎一惊，猛然站起，冲进了屋子里。
只见原本应该陷入深度昏迷的李天，此时竟然半坐了起来，趴在床边，口中狂吐黑血。
看到朱方奎，李天猛地起身，又重重的跪在地上，“求朱老赐药，我还有机会救我的女儿，求您了。”
李天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眼泪从赤红的双目中滴落。
五年的亏欠，这一次，他就拿自己的命来还吧！
“求，朱老赐药！”
“为什么？你要拿自己的命去救一个几乎不可能救回来的人？”朱方奎神色复杂的问道。
“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命！”李天抬起头，身体全部残破，唯有目光坚定。
朱方奎被这目光震动。
他马上蹲下，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喂到了李天的口中。
“爷爷，我的爸爸这是怎么了？你能不能救救他？念念求你了。”林念念哭红了双眼，声音也哽咽得几乎说不清。
朱方奎诊了一下李天的脉，顿时一惊。
好强的真气。
怪不得能撑到现在。
如此人物，放在哪里不是一方巨掣，竟然为自己的女儿，甘愿付出自己的性命。
刹那间，朱方奎就像是在这个荒芜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个共鸣的灵魂。
“今日，我朱方奎不让死，就是阎王来了，也得给我滚出去。”
李天的主要经脉，都被自己封住。
所以，朱方奎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直接去自己的药房，选取了制作解药的药草。
研磨之后，放在药罐里煎熬。
半个小时后，一碗黑乎乎的药水倒在了碗里。
朱方奎小心翼翼的喂李天喝下。
又找来了一个铁盆，一把刀子。
顺势切开李天的十指指尖，粘稠的黑色血液，不断的滴落在铁盆里。
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种恶臭，其中又夹杂着中药草的味道。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
流出的血液，才由黑转红。
朱方奎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啊。”朱方奎感叹道。
要知道他给李天的毒药，是他迄今为止，最毒的。
只需要一滴，就能赌死上千人，可是李天喝了整整一瓶，竟然还能撑到现在，被解药解救。
“爷爷，我的爸爸是不是没事了？”林念念仰着头，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但还是急切问道。
“没事了，就等他醒来了。”朱方奎本能的摸了摸林念念的头。
这种熟悉的感觉，瞬间让他内心深处最硬的东西，化开了。
他看着林念念小小的身躯，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你叫什么？”朱方奎蹲了下来，柔声问道。
“回爷爷的话，我叫林念念。”
“念念，好好听的名字。”朱方奎夸道，他握着林念念的手，“知不知道，今天救了你爸爸的人，是你自己。”
“是念念？”林念念满脸茫然，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