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婼从曹阳昭这话中竟然还隐约听出些委屈的意味，低头浅笑了一下“没干嘛呀，正准备回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好，伯母多久到。”
周予婼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又附在耳侧“应该十分钟左右就能走了。”
曹阳昭那边好像有谁在跟他说话，周予婼就拿着手机看着垂在床边的腿，脚前后摇晃着，耐心地等着曹阳昭。
“婼婼，我先挂了有些事，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好吗？”曹阳昭的声音听着有些克制的沉闷。
周予婼没去问什么，只是浅声低语“好”停顿几秒接着说道“曹阳昭，要开心。”
“嗯，知道了婼婼，你挂吧。”
电话挂断后，停在路边好一会的车也终于传来动静。车门被拉开，先出现的是暗红的丝绒长裙，裙子的几处褶边，裙尾的包边手艺都不难看出这条裙子价值不菲。红底的黑色高跟鞋踩在车垫上，随着女人的俯身进入，卷翘的青丝从肩上自然垂下。
曹阳昭关闭手机歪头看向另一处，像是旁边无人一般。
“阳昭，这就是你看见妈妈该有的态度吗？”穿扮华贵的女人看见曹阳昭这番不亲人的举动皱了下眉，出声带有常年担任上位者的严厉。
曹阳昭顶了下腮帮，回头看向曹母，语气中带着疏离又能听出几分自嘲“龚总，您现在坐的是私家车，不是公务用车。”我也不必开始演戏。
“你——”曹母刚开口就被曹阳昭打断“王叔，回家吧。”
话音刚落，车子便发动启程。曹母轻瞪了王叔一眼“王叔，这个家还轮不到阳昭来发号施令吧。”
王叔笑得乐呵，眼角的纹路霎时浮现，但仔细一看就能瞧出并不达底“夫人说的事，不过曹总和老夫人该等急了。”
王叔口中的曹总并不是曹阳昭的爸爸，而是曹阳昭的爷爷。
“王叔，辛苦了。”曹阳昭俯身捏了捏王叔的肩膀，然后又陷入背椅，拿出一只耳机戴上，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看着已有怒气的曹母“下回雇个靠谱点的司机，别整些表面工作还弄到了资历上，开个车轮胎都能漏气”
“还有，王叔是专门负责接送我的，这辆车也不是你的。”说完曹阳昭也不去看曹母的脸色已成什么样，按下播放键，闭上眼，至于是真寐还是其他或许车上只有两个人知道。
另一边，周予婼也已经坐上车吃起了周母给她买的心心念念好久的糯米饭。糯米饭里放了很多小料，有些油。周予婼的嘴唇上就附上了一层油光，周母瞧见了，装作嫌弃地说"吃个东西吃的那小嘴油油的"不过还是腾出一只手抽了张纸按在周予婼的嘴唇上。
周予婼嘿嘿地憨笑了两声，将剩下的糯米饭几口吃尽。然后从书包一侧掏出小镜子，比照着将嘴巴给擦干净。
离家还有一段路程，周予婼怕周母和她说话太分神了，就侧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周予婼从小就喜欢这样，她觉得随着车子地行进，公路旁的大树一棵棵倒下消失在视线中是很有意思的事。可惜现在是冬天，要是能开窗吹吹风就更好了。
就这样看着看着，周予婼逐渐有了困意，眼皮也开始塌下，直至闭上。再醒来时，车身周围已是熟悉的街道，周予婼坐直身，伸了个懒腰。因为车上的暖气开的很足所以周予婼腮帮潮红，眼睛附着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整个人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周母揉了揉她的头，浅笑“好了，到了下车吧。”
周予婼下意识地点头，手直接拉开车门，身后的周母手上拿着条羊绒围巾见周予婼开门还没来得及阻止，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一声不小的喷嚏声，周母叹了口气，摇摇头，很是无奈。
车里车外温差太大，开门时冷风顺着缝隙直直吹来，给周予婼一个激灵，瞌睡都被喷嚏给驱散了。
周予婼走到后备箱前提出行李，刚一进家就马上打开了空调，暖风从出风口唰唰吹出，周予婼站在跟前感受着空调略带燥意的风，果然24度的冬天才浪漫。
“现在吃饭还是一会吃？”
“一会吃一会吃，妈妈你过来我给你商量件事。”周予婼折身走到沙发坐下，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周母。
周母嗔了周予婼一眼，笑容目的性太强了。周母刚坐下去，周予婼就靠过来双手紧紧扒在周母身上，语气娇柔柔地“妈妈，我想这个假期每个周末去趟林城，可以吗？”
“林城？我们本来就要去啊。”
周予婼眼睛瞪大，亮闪闪的，语调上扬“真的吗？”随后又疑惑道“我们去林城干嘛呀”
“你外公前几天打电话来说，年年都在禾县过年也没意思，怕你想去哪里玩，买什么不方便就干脆放假在那待一阵。”
“那你的店怎么办？”
“哎哟，学生都放假了，进入淡季了，再说你都回来了当然是好好陪陪你。”
“呜呜，妈妈~”周予婼正准备重新靠在周母身上就把周母手给抵住，周予婼抬眸望去，眼神里带着疑问。
“你为什么想去林城，跟妈妈好好说说。”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因为几个重音听起来有些审讯的意思。
“没什么啦，就是想去找曹阳昭。不过我是有原因的，他这个人每天像是个不会停的臭陀螺，得休息休息才行。”周予婼一想到曹阳昭不怎么爱休息就知道低头折腾自己脖子，牙咧咧的。
周母听了这一番话倒是欣慰，眼里充满了喜爱，只是视线转移到周予婼身上时又有些不争气的无力感，不过说的也是，孩子还小，过得快乐就好“行了，那今天也算是放假第一天，休息半小时，我们出发。衣服什么的随便带几件就行，到时候去到那买新的。”
其实周予婼觉得现在自己充满干劲完全不需要这半小时，不过她可以用这半小时和曹阳昭聊聊天,想到就去做，周予婼点开微信点进曹阳昭的聊天框怒发三条
【金枪鱼好吃】：我到家了
【金枪鱼好吃】：你在干嘛
【金枪鱼好吃】：我现在就开始无聊了，哭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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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手机不断传来的震意，少年眉峰凝起，眸光夹杂着被炒到的烦闷，蓄起浓墨。终是不耐，睁开眼睛。眉头却在看到发件人那一刻舒展开来，眸中的烦躁被星星点点的温暖遮盖住。
【-】：休息休息；我在听歌，无聊的话要一起听吗？
【My moonlight】：不听啦，一会我和妈妈要去一个地方。
【-】：好，玩得开心。
曹母看着曹阳昭脸上忽视不了的笑意，心中不禁浮现一个问题——他有多久没这样对她笑了。再沉稳的女强人看见自家儿子难有的笑容还是忍不住询问，只是语气还是那般严厉“在跟谁聊天”
曹阳昭笑容僵了一瞬就恢复如常，将手机反扑在腿上，语气淡淡“朋友。”
曹母又问道“那个女孩？她家庭环境怎——”
曹阳昭的脸色彻底冷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曹母，打断她还未说完的话一字一句说道“请您不要过多询问，答应的我会照做，这件事还有她别再提。”
周遭的空气像是暂停了一样，车上的暖气仿佛抵御不了窗外不曾渗进的寒风，曹母身体微微发抖，但是碍于有外人在，她还是握了握拳头又张开“曹阳昭，这就是你跟母亲说话的态度吗？妈妈就是看见你难得笑的开心多问了一下，你哪来这么大脾气，我看呐就不应该送你去你爷爷那。”
话刚落，曹阳昭就马上回应“除开你和他，我笑的够多了。”讥笑一声又自嘲地说道“不该送我去爷爷那，那该去精神病院对吗？”
曹母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刚握住曹阳昭的就被他躲开，僵在了空气中。
这时，曹母的电话响起，原本带有一丝丝怜惜的神情顿时换了一副面孔“喂，李总啊，你好你好......”
女人虚情假意的聊天声充斥着整个车厢，时不时应答，时不时轻笑。
曹阳昭收回眼神望着前方，心里只有聒噪二字。眼神不经意看向内后视镜，对上王叔的眼神，还是那般微笑的表情，带上了几分宽慰的意味。曹阳昭笑了下轻摇了摇头。
冷漠不是突然的，零星点点的伤害构成他，但是数不尽的爱意又克制住他，矛盾但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