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婷仔细的打量着身后的女孩子,越看越觉得喜欢。
表哥总算是做了一件正常的事情了。
还以为他这辈子打算跟学习过一辈子了,幸好给她选嫂子的眼光不错。
这个嫂子她很满意。
裁判席不过是由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外面套了一张红色的丝绒毯子。
江雅婷弯腰从桌箱里掏出两瓶水,转过身:“喝点吧,嫂......学姐。”
易岁没听清她不小心吐出的那一个字,只是接过水后递了一瓶给刘晓静。
“谢谢”
“没事,跟我不用客气。”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客气啥呢。
江雅婷还想跟易岁搭话,但看了眼时间,比赛又要开始了,她礼貌的笑笑:“哎呀,比赛要开始了。”
随着一声哨响,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
不知是不是某种错觉,易岁总觉得江肆年打得格外的拼命,尽管他的周围总是有一堆人防守着,他丝滑的动作还是能突出重围。
或许是他的热血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欢呼声愈演愈烈,男生们激动着,不顾疼痛的鼓着掌叫唤。
因为他的带动,比分渐渐拉开,第三节比赛结束时一班比分领先十五分。
这会让他们的最后一节比赛轻松很多,他们只需要做好防守,不用再拼命的去抢分。
陆严小跑过来,激动的拦住江肆年,“我去,可以啊,你这打得这么激进,我还以为你打了鸡血呢,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江肆年只是笑笑,余光贪婪的看着易岁的方向。
也许是的吧。
易岁来之前他不在乎比赛的输赢,对于他来说没有那么厚重的班级荣誉。
可是她来了,他就不想输了。
尽管比分领先他们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在原本拥有优势的情况下,对手还是强势的追着比分。
十五分的差距渐渐拉平。
时间来到最后三分钟。
陆严粗鲁的抹了一下满脸的汗,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手中的球,像是盯着猎物的狩猎者。
在那人起跳的瞬间,陆严抓住了时机同时起跳。
一厘米的差距,那个球被陆严拍出去,他们在空中有一瞬间的相撞,胸腔一阵痛意,在落地的瞬间陆严着急的大喊:“江肆年!!”
而他所喊的人早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了篮球的轨迹,稳稳的接住了球。
陆严重重的摔在地上,小腿膝盖处瞬间擦破一层皮,血色涌现,看上去触目惊心。
何洋焦急的跑过来,扶起陆严:“你没事吧,要不要喊暂停。”
陆严自始自终没看一眼自己的伤口,目光落在被人群包围的江肆年身上,他退开何洋,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跑开。
“我没事,去帮江肆年。”
因为陆严的受伤,周围的观众中响起了很多担忧的叹息声。
易岁焦急的站了起来,眼眶有些微红:“怎么办,陆严受伤了。”
她急得原地踏了几步,忽然跑出了裁判大棚,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在她的身上,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她。
易岁回头,声音有些抖:“静静,我...我要去给陆严买药。”
刘晓静用了一些力气,把易岁重新拉回了阴影中,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些低落:“我带了...我带了药,不用去了。”
易岁愣了两秒,随后点了一下头。
刘晓静松开易岁的手,垂在一旁的手死死的捏住了随身携带着的背包。
她带了药,祈祷了一整局比赛,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为什么偏偏是陆严......
刘晓静自嘲的笑了。
周围有不少女生心疼又担心的看着球场上的陆严,她们的目光毫不掩饰,易岁的眼角通红,她心疼得所有人都能明白。
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不敢表露出过多的情绪。
她们不一样,她不是陆严的家人,也不是那些明目张胆喜欢着陆严的人。
她只是一个借着易岁的朋友的身份卑微胆小的靠近陆严。
如果被发现,她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比赛时间仅剩最后一分钟,江肆年还是没有突破最终的防守,再这样僵持下去,加时赛他们也会输。
陆严的腿受伤了,加时赛肯定不可能参加,就算陆严死活要上场,以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可能赢。
他的视线在周围不断的扫视,每一个人都被防得很死,对面这是摆明了想要拖到加时赛。
他的目光忽然在陆严身上很短的停留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陆严的腿受伤的缘故,防守着陆严的人并没有太把他放在眼里,距离咬得不是很死。
一个一瘸一拐的人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有一瞬的相撞,陆严对他点了一下头。
江肆年轻松的躲过抢球的人,忽然跳起来,“何洋!”
被他喊到的何洋猛地一下跑开。
对手一见这个情况顿时急了:“防住他,快点!”
一瞬间,距离何洋最近的两个人顷刻间堵在他的面前。
然后那个本该被抛过来的球没有破空而来。
它以一个最不可能的弧线向后方抛去。
而那里......
被空出来的三分线外围,陆严不费力的拿到了那个球,意识到被耍了的对手又气又急,急忙朝回跑。
然而,陆严只是不急不忙的运了两下球,很轻的原地起跳。
篮球在空中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慢慢的接近球框。
此时,裁判忽然站起身,又长又响的哨声宣告着比赛的结束。
真正的比赛还在继续。
所有人屏着呼吸,上百双眼睛盯着那一颗球。
篮球落在球框上,像是个顽皮的孩子一样绕着框转了几圈,最终精疲力尽的落入网中。
篮球落地,只弹起一个很低的距离,随后缓慢的滚离场地。
场外却是剧烈疯狂的欢呼。
队员们疯跑过来,把陆严围在最中央,他们本想把他抛起来,然而看到陆严的腿时又止住了动作。
五个人挽着彼此的肩,脸上是肆意的笑。
易岁拉着刘晓静走过去,脸上全是笑意。
“恭喜!我们赢了。”
江肆年和陆严几乎是同时松开了拦住何洋的胳膊,然而江肆年却抢先一步抱住了易岁。
他喘着气说:“嗯,我们赢了。”
何洋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一瞬间感觉有些微妙,不过更多的是郁闷。
要不是腿脚不便他怎么会让江肆年抢先一步,气死了。
然后他看到站在几步之外的刘晓静。
她的表情还是冷漠的,没有激动,明明只是站在几步之外却总让人觉得遥远。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淤积。
他一瘸一拐的,又蹦又跳的走到了刘晓静的身旁,揽住她的肩,像个无赖一样把大半个身体靠在她的身上。
说出的话有些埋怨的意味,“喂,哥哥我可是赢了比赛,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我刚刚多帅啊,你是没听到那些小姑娘的声音有多大。”
是啊,很帅。
也确实有很多小姑娘为你欢呼。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承受着心脏的刺痛。
刘晓静吞咽了几下,装成普通朋友的口吻:“嗯,很帅,恭喜你赢得比赛。”
他们的距离很近,陆严的呼吸就在耳边,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脖颈。
还未离去的女生们看过来,表情又嫉妒又怨念。
刘晓静本能的低下头避开那些目光,同时伸手去推靠在身上的人:“你身上都是汗,离我远点。”
陆严怔了两秒,低头嗅了一下身上,果然很臭。
他直起腰,在打算彻底松开她的瞬间忽然没来由的感到一丝难过。
“刘晓静”
“干嘛?”
为什么会叫她呢?
连陆严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无奈的笑笑,身上又靠在她的身上,像小孩撒娇一般还蹭了几下她的脖子:“哎呀,我现在受伤了,你就让我靠一下嘛,拜托了。”
他的头发上都是汗,蹭的那几下把她的脖子弄得黏答答的,很不舒服。
但她还是没有再伸手去推他。
或许她需要一个借口,一个放任自己混乱的心跳,尽管这个借口像小孩的无赖,但也足够了。
刘晓静拖着陆严一路走到了之前休息的裁判席,他们走得很慢,但直到陆严松开她的肩膀时她才觉得,原来自己希望这段路走得再慢一些。
裁判已经离开,刘晓静拉过凳子,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碘伏和创可贴递给他:“我去让岁岁来给你处理伤口吧。”
陆严捏着碘伏的瓶子,忽然抬头看她:“为什么你不能给我处理呢?”
刘晓静怔住,又听见陆严说:“易岁那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我才不要她给我处理伤口。”
他说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以前打球免不了磕磕碰碰,每一次易岁都会红着眼睛一边数落他一边帮他处理伤口。
易岁跟他打闹的时候总是没轻没重,但给他处理伤口时总是耐心得让人震惊,从没有弄疼过他,哪怕是他最贱的去逗易岁,易岁也只会瞪他,从不舍得对他的伤口用力。
陆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说谎,甚至心底还有些窃喜易岁不在,没人会拆穿他的谎言。
他强势的把碘伏和创可贴塞到刘晓静的手中。
碘伏的瓶身有些温热,刘晓静摩挲着表面,看着远处的人群,易岁站在江肆年面前笑得像花一样。
她叹息一声慢慢的蹲下来。
陆严手撑着下巴,看着刘晓静的每一步动作,没什么新鲜的,但他就是移不开眼睛。
她像是第一次一样,弄得陆严有些疼,额头都冒出冷汗,陆严咬着唇没有露出一丝声音。
伤口不算大,只过去几分钟刘晓静就站了起来。
易岁也是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她这会还有些愧疚,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帮陆严处理伤口。
“谢谢你啊静静。”易岁真诚的说。
刘晓静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陆严一看到易岁就来气,用好的那条腿轻轻踹了一下易岁:“你好意思来啊,大庭广众之下你跟江肆年包在一起,一点也不顾我死活啊。”
易岁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那个.......我就是有些激动嘛,一时太高兴就忘记了。”
陆严哼了一声:“我不管,晚上请我吃饭。”
“行啊,那就把球队的都叫上,就当是庆祝你们赢了比赛。”易岁笑着。
“我请客吧。”江肆年忽然开口。
易岁眨着眼睛有些不解,倒是陆严嬉皮笑脸的跳起来:“那感情好呀,那我得吃贵的。“
“你也一起来吧静静。”
刘晓静定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的是早晨出门时母亲的怒吼:
“刘晓静!我生你下来不是让你每天跟着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的,你要死哪去,你那点成绩你怎么好意思出去玩的,我不欠你的刘晓静......”
每一句都像是疯狗的嚎叫。
如果现在回去,或许能平息母亲的一点怒火。
要回去吗?
谁能给她做决定。
“一起去呗,哥今天这么帅,赏脸陪哥吃顿饭不过分吧。”陆严忽然扯了一下刘晓静的衣角,嘴角挂着轻佻的笑。
刘晓静看着那双眼,许久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去吧,最坏的结果也就那样。
她没多少时间陪着他了,以她的成绩又怎么可能考得上陆严心仪的学校。
以后分隔两地,或许对于他来说,自己又会变成那个存在感很低的同班同学了。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很欢,饭桌上他们谈笑风生,谈论着未来和前途。
“哎,想想时间过得好快,再有两个月我们就是高三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考哪个大学。”何洋喝了一口橙汁,说出的话却像是喝了一杯酒一样,有一种即将分别的不舍。
“哎,以哥的成绩那必然是C大金融了,到时候又得跟江肆年当校友,想想就烦。”陆严第一个搭话。
陈希源笑笑,“怎么了,跟我们江哥同校还委屈校草啦?”
“你懂什么,我准备大学独帅的,跟他一个学校到时候肯定要跟我抢校草的位置,到时候万一我喜欢的小姑娘喜欢他怎么办。”
“放心,等高考完我就不是单身了。”江肆年语出惊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一脸八卦的看过来,没人注意到一边的易岁羞红了半边脸。
阴在桌布下的手埋怨的掐了一下江肆年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