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岁目光复杂的看江肆年。
她并不认为江肆年说教她打球是临时兴起,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高中之前易岁很喜欢打篮球,最开始只是因为陆严随口一句打篮球的女生很酷,所以易岁求着陆严教她打球。
初一的时候易岁很矮,一米五都身高,再加上很瘦,所以像个小学生一样。
每次打球陆严都会笑话她很久,别人的三步上篮在易岁脚下像是康复训练,陆严做出来很酷的胯下运蓝易岁学了两个星期都没能成功。
陆严笑她腿短,还劝她放弃篮球去学跳皮筋得了。
倔强如易岁,每天喝纯牛奶,吃钙片,跳高,网上那些说是能长高的方法易岁都试了个遍。
初三那年易岁168,成为了校篮球队的热门人物。
她或许打球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漂亮的,那时候每一次比赛现场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那是易岁最潇洒自在的曾经。
或许一开始只是新奇,但三年的时间让易岁喜欢上了篮球,也很享受那种挥洒汗水的时刻。
或许正因为心里还是喜欢,所以当时江肆年约她去篮球馆她才会违背原则的出门。
去青桥的日子,易岁也加入了篮球队,不可否认,青桥的校队实力很强,很多都是打了十几年的球,易岁的实力不够看,甚至混不到上场的机会。
但她还是会在跳舞和篮球训练之间相互协调,从不落下一边。
变故发生在高一上半学期的中旬,那是一场全校都瞩目的篮球比赛。
青桥从不重视学习,但篮球比赛却非常的热闹,学校有名的少爷出资一百万设立了比赛的奖品。
校队那段时间训练很严格,作为替补易岁自然累很多,比赛前夕,队里的主力忽然受伤无法参赛。
易岁进队的时候受过她的很多帮助,当时休息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主力的鞋子里倒出了几颗沾血的秃顶。
易岁吓得嘴巴都在发抖,急急忙忙的出门喊人。
当所有人围过来,那人满头冷汗,红着眼睛看着易岁,语气痛苦不甘:“易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赢了比赛我将获得多少钱,我的妈妈还等着那笔钱做手术的,易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易岁不记得当时是怎么被赶走的,她们像驱赶恶臭的入侵者将她踢出了校队。
那之后所有人对她避之不及,她们谩骂她,无视她,她们用所谓的恶作剧一次又一次的讨伐她。
为什么?
易岁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污蔑她,为什么全校没有一个人信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的所作所为。
一开始易岁试图无视这一切,但她发现她做不到,她尝试一个人去打球,可四面八方的球总会不偏不倚的砸向她,那些人毫无歉意的对她道歉,然后再一次砸来。
易岁一个人练舞,然后会被锁在空无一人的舞蹈室,在寒风瑟瑟的冬夜,易岁穿着单薄的训练服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试着一个人吃饭,可总有人嬉笑着坐她的对面,她们视她为空气,当着她的面谴责她。
凡是靠近她的人都会变得不幸,那个主力,那个高二的学姐成了全校新的校花。
人们爱护她,怜悯她,听说她找了一个男朋友,全校出了名的富家子弟,于是他们成了新的规矩。
他们说不准任何人靠近易岁,于是易岁孤身一人,他们说不希望看到易岁好过,于是总有人来欺负她。
易岁不知道对谁说起,那个男生家里面有权有势,不是她的父亲能惹得起的,所以易岁选择了隐忍,她想没关系的,她还有陆严,只要有陆严就够了,她不需要其他朋友。
可陆严不要她了,陆严有了好多新朋友,易岁每一次都在期盼假期到来,她想离开学校,想去找陆严,可陆严不让,他要跟新的朋友玩。
日子在一天一天渡过,易岁自己也能发现自己的变化,她总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眼泪不受控制的会掉落,她在没有笑过,她觉得自己病了,结果她真的病了。
那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解脱了,病了就可以不去学校了。
可是一直对她没什么要求的父亲拒绝了她的休学请求。
父亲看着他的病历,皱着眉,冷着眼看她:“易岁,我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你必须得靠你自己,你不可能靠着几张纸,随意瞎选的几个选项就编造一个轻度抑郁,你平时怎么闹都行,学校你必须去。”
易岁记不清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她好像只是咬着唇,一言不发的捡起地上的病历单。
父亲高大的背影下一秒就要消失在门口,易岁哑着声求他:“爸爸,我不去学校了好不好,我求你了。”
父亲没回头看他,声音严肃又威严:“易岁,你闹够了没有。”
闹够了没有……
也许没有。
那之后易岁放弃了自己,她不在会反抗,也不会解释,所有的脏水她都接下,所有的欺辱她默不作声的承受着。
终于,她用了一整个学期的时间将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病人,她在学校发疯,殴打别人,她炸裂玻璃推翻所有的座椅,她坐在教室满是尘灰的地板又哭又笑。
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她们退后再退后,一个个不敢言说。
父亲第一次来接她回家,高大的父亲看到她的瞬间脸上写满了惊恐。
泪水在脸上干枯,绷紧了脸颊,易岁笑着看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爸,你看,我真的病了,我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