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镇,商户时家。
年纪不到50的中年男人头发已是两鬓斑白,他双目凄凉的望着灵堂上的冰棺,冰棺上方挂着一张遗像,那是一个笑得有些腼腆的青年,二十出头的模样,那是他的孩子。
他老婆难产去世,孩子是他一个人拉扯大的,他从来不会想到,当年的一别,再见面已是相隔两端,白发人送黑发人。
“哥,门口来了两个年轻男人,说是过来拜访你。”
时勇城走过去,拍了拍时勇易的肩膀,他这大哥就时午这一个亲人了,打小就疼爱他宠着他,现在孩子意外去世了,他心中的伤痛是巨大的,在收到消息时他头发一夜间就白了。
这两日他都一直留在灵堂里陪着时午,哪里也不肯去,喊他去休息他也不愿意,实在是困了就坐在灵堂眯一会儿,却是睡得十分不安稳。
“我知道了。”
时勇易哑着嗓子应了声,步伐不稳的朝外面走去,时勇城不放心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
门口站着两位穿着军装身姿板正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位手臂绑着绷带,另一位一只眼部也是缠着绷带,见到时勇易,其中手臂受伤的那位开口了,他长得格外帅气,声音也是磁性好听的。
“时叔,许久不见,久经此地,过来看望您。”
秦深看着时家的布置,看着时勇易和其他人身上穿着的白色丧服,想来是家里发生了丧事,这种情况他更是不能走了。
时勇易是他的恩人,曾在他小时候救了他一命。
“寒舍简陋,你们要是不嫌弃,进来吧。”
时勇易说道,他认得这个孩子,这秦家的小子是个懂得感恩的,以前经常过来看望他,他去入伍前也曾来过一回。
他看着这两人一点也没有嫌弃丧葬的晦气,主动上前去给时午去烧了香和纸,秦深看了一眼照片上文静男生的照片,面色庄重,他以前过来拜访时,这个男孩子总是躲着他,似乎怕见生人,没想到真正看到长相是在这种场合。
时勇易忍不住的又想落泪,他的孩子性子特殊,一直都没有朋友,也不知道出去这两年有没有交到过朋友,孩子去了也没有同龄的人过来悼念。
冰棺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盒子,用白色的布作为内衬,里面放着一块血红色的方形玉,质地、色泽看着都是上层的,更为奇观的是这块玉还闪着红黑的光芒,在这种场合下,看着极为诡异。
秦深和朱占雷没有多想,有些玉在灯光下会闪现出不同的颜色折射,可能只是他们少见多怪。
但时勇易和时勇城都变了脸色,这块玉是道长留下的,只有遇到有缘人的时候才会发光,他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守株待兔,道长去了其他地方找人去了,将这块玉留在了这里,如果遇到了有缘人,让他们务必要将人留下来。
此时的时午在哪里呢,他就站在血玉旁边,也不知道这血玉有什么神奇之处,他竟然没有办法离开这块玉佩方圆五米之外,其他人又看不见他,他只能一直待着这里。
他原本已经死了,药物过敏休克猝死,结果再次醒来就是以鬼魂的状态出现,但没人能看到他,他能留着这个地方的媒介好像是因为那块玉佩。
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他们却没有办法离开,小墨向公司反馈过后,发现这个世界有些特殊,有鬼神之说,所以他不能直接走掉,只有按照正常的程序走,等头七过后他进了地府入了轮回,才能离开这里,算他死亡的第一天开始,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他只需要再等待四天。
但他心里莫名的不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对于时勇易,他除了悲哀,并没有多少共情,他不是原身,他过来的时候,原身已经被时勇易赶出了家门,一个人在其他城市浪荡,他并没有接触过时勇易。
但也知道这两父子原先的关系很好,原身留给他的话是:“我没有勇气再重来一次,你怎么使用我的身体都可以,但请你善待我父亲。”
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帮原身完成心愿了,他死了。
原身胆小社恐,再加上心底的秘密,他从来不愿意与人接触。
在租住的地方附近找了一家奶茶店上班,他从不接触客人,也不喜欢说话,只一门心思的做饮品,下班就回租房里待着。
时午过来时没有改变他的生活习惯,有一个原因是他的任务对象经常光顾那一家奶茶店。
小墨说他以前任务结束后都会留在小世界里度过一生,刚完成任务没多久就嗝屁了还是第一次。
他魂魄凝聚的时候道长已经走了,所以他并没有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哥,那块玉佩...那位道长可有交代过什么吗?”
“这事你不要掺和,你先回去。”
是他自私,妄想用在世的人来留着他的孩子,这种缺德的事让他一个人做就行,他不会让时家兄弟沾染上这些。
时勇城看着大哥决然的脸色,没再多问,大抵是和小午有关吧,不管真假,多个念想,总比一个人浑浑噩噩的留在世间的好。
在时勇城走后,时勇易才看向秦深他们,他的目光里是他们看不懂的情绪。
“时叔是有什么事吗?有难题您尽管说出来,我定竭力帮助您。”秦深说着,虽然不懂时勇易想让他们做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有求于他们。
时勇易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了他们两人的八字生辰。
虽然不明白时勇易为什么要说这些,秦深还是如实说了,然后他们发现,时勇易将目光大部分都集中在了他身上,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
“那位小兄弟,还请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和秦深说。”
“没关系,不用避开他,这位是我生死相交的好兄弟。”
秦深看了朱占雷一眼,朱占雷帮他挡了子弹,伤到了眼睛,他答应了要带他一起发财,朱占雷也不矫情,豪爽的承了情,于是两人是一起退役的,路过青花镇又一起过来。
“既然如此,我也实不相瞒了,你也看到了,我的小午...”时勇易哽咽着说话,他看向秦深,目光中是一个慈父的祈求:“他从小就没了娘,我们爷俩一直相依为命,是我没有看好他,如果我没有让他走,他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在外面。”
“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秦深劝道,他觉得时勇易这时候的状态有些不对,像一个濒死求生的人,担心他会因此一蹶不振。
“不,小午还在,他就在这里,只是我们都看不到他,还没到时间,只有用了对的法子留下他,他就能一直留下来,他还是我的孩子,秦深,这是叔第一次求你,你帮帮叔。”
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的时午彻底震惊了。
时勇易是怎么知道他就在这里的,现在他有些理解为什么没法走了,哪怕他是鬼魂的状态,也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不能突兀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