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术能让头暂时离开身体,靠血丝维护生命体征,但是这种情况也撑不了太久。
“不知是哪路道友,俺初来乍到不懂事,得罪了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还请您放过俺吧,俺以后再也不踏进京城一步了。”
马凯急的直发汗,他的脖子如同刀砍斧凿般疼痛,脑袋就是回不去,再这样下去便身首异处。
酒楼二楼,永琰胖少爷看到这一幕,高兴的手舞足蹈。
“桀桀桀,头回不去了,人要死了,真有意思啊。”
发生的一幕幕何缘看在眼里,台上马凯脖子已经隐隐有血迹渗出。
“现在人都不把命当回事了么?”
何缘发现,自己虽然是斩首的刽子手,但是在刑场外面,他反而是最看重人命的。
日月洞观中,一团黑雾附着在马凯身上,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哪来的邪修。”
何缘手掐子午咒,凌空虚指,那团黑雾立刻消散。
看台上,马凯顿时浑身一松,头颅立刻回到脖颈上,剧痛让他呼吸一滞,躺了好久才缓过来。
酒楼二楼。
没见着人头滚落的血腥场面,永琰一甩袖子,走人了。
猴三心中一紧,立刻小跑过去,跪在地上“吨吨吨”的磕头:“老爷想看人头滚滚,明儿个我就把这头给您送过去。”
眼看永琰走远,猴三才敢抬头直起身子,在主子面前他可是没有尊严的奴才,可是在普通人面前他立刻嚣张跋扈。
他受到的屈辱都要在别人身上释放,不然他怎么活的下去。
都说同行是冤家,猴三以前也是天桥底下卖艺的,被永琰爷看中,每次都来捧场,还让他入宫表演。
这位爷要是抛弃他了,京城怕是混不下去了,以后还怎么赚钱呢。
他看向底下的马凯,眼神充满杀意,一计不成,那便再来一计。
………
另一头,何缘正在做瑜伽,不然一个人拿着一尊泥塑雕像过来。
“您是何刽子手么?”
何缘睁眼,眼前人正是马凯。
“找我做什么?”何缘问道。
马凯憨憨笑到:“何刽子手俺们听说你煞气重,能压制邪祟,想请你帮个忙?”
“有位爷,请俺们戏团去唱戏,想请您当个保镖。”
何缘气笑道:“唱戏还要保镖?”
马凯四下看了一眼,没人,低声说道:“那人让我们给他入土的亲人唱戏,就是唱阴戏的。”
“本来俺们想着等下就走,没成想对方出手很阔绰的,便想着再待一个晚上”,马凯伸出五根手指:“事后五五分成怎么样。”
何缘看着马凯身后的戏团足足有二十多号人:“我对钱没兴趣,正巧我有个愿望,需要您帮帮我。”
“什么事?”
何缘附在马凯身边耳语几句,后者朗声一笑,这不是我老本行么,您嘞就放一百个心吧。
说好之后,何缘吃过晚饭,跟着他们一同动身,去往城西。
日落西山。
众人来到一处府邸,牌匾上写着侯府。
何缘对这一块不能说熟悉,那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每次斩首囚犯之后,尸体无人认领,就会运到城西远郊的乱葬岗安葬。
这附近他之前天天来,还真没发现有这么大的府邸。
城西因为这处乱葬岗,地价很低,也没人愿意来,只住着一些老破小。
府邸边上都是杂草丛生的破屋,看起来十分瘆人。
马凯心里也开始嘀咕,晚上没看到人不可怕,看到人了反而还挺可怕的。
府门前,站着一个管家老翁,看到众人马车立刻小跑上来。
“诸位,我是这李氏祠堂的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完,推开府门,嘎吱一声,众人也觉得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
门后云遮雾绕,前堂很大,屋檐下放着一尊十米石雕供桌,上面从左到右摆着数十个灵牌。
每一尊灵牌前面摆着三炷香炉,后面放着一个没有打开的神龛。
一尊血淋淋的神像,立在所有灵牌的后面,圆溜溜的大眼,尖锐獠牙,背后伸出无数奇形怪状的手臂,捏着不同的法诀,形成一圈血月威仪。
何缘走近一看,才发现不是血,是油漆的,血肉都是泥塑手艺。
“这雕像怪瘆人的。”马凯有些害怕:“莫不是邪祟吧。”
老翁嗤笑一声:“说啥子邪祟,这是千手血观音!”
何缘心中暗笑,这年头真是什么邪祟都敢打着观音的名号了,这是不是观音我看不出来么。
“从子时开始,唱到第一声鸡鸣就可以走人了。”老管家说完话,立刻就走人了,那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子时就是夜半,鸡鸣大概是寅时,也就是从半夜十一点搭台唱戏到凌晨五点。
要唱六个小时。
戏团二十多个轮流下来倒也不累。
现在是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多,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马凯团长开始在露天的前院,搭唱戏的台子。
今晚的曲目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唱阴戏的时候必须有动静,不能停下来。
所以戏曲是最好的曲目。
马凯跟众人合计以后,定了六首戏曲,足够撑三个时辰到鸡鸣了。
何缘挎刀,翻身上墙,看整个侯府的风水。
“哇哦,你身手好厉害。”
何缘低头,是一个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娃娃,马凯的孙女马凤宝,满脸胶原蛋白,如同一个精致瓷器。
“你爷爷也很厉害,没让他教你两招。”何缘下墙,跟马凤宝聊天。
“哼,我爷爷说他的本事都传给儿子,不传给女儿,气死我了。”马凤宝说话间,两腮气鼓鼓的,十分可爱。
何缘回忆起马凯的断头术,将头拿下来仅靠几根血丝相连,无异于刀尖跳舞,寻常人根本练不得。
“有没有可能,你爷爷不想你这个女儿家,吃太多苦头。”
“屁嘞,她就是看不上我。”
何缘也不说什么,反正是别人家的家事。
“宝儿,回来准备开场了。”
身后一个穿着戏服,胸前鼓鼓的妇女将马凤宝喊了回去。
妇女是马凯儿媳王玲丽,不光长得标致,做事也麻利,可惜相公是个肺痨,偌大的戏团她倒成了第二台柱。
一场戏曲需要台前人唱曲,也需要幕后的人吹笛拉弦弹琴。
戏团二十多人,表演的曲目基本人人都会。
午夜将至,四周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或许,午夜城西乱葬岗附近,安静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