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村的房舍大多是黄泥石砖堆垒而成,都有些年头了,家里的汉子若是足够勤奋,一般会想着为媳妇儿女改善居住环境,上山砍伐一些不错的木材,用来搭建木房,这木房的搭建,也大有讲究,需要先把所有木材,全部过一遍火,将那虫卵烧去,才可用来建房。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肯出力,是能够获得不错的居住条件的。
虽说燕家村乃是地势相连,险山恶水围困之地,但建造房屋的手艺,其实并不太差,为何会如此,无从考究。
李长笑从村头走到村尾,从西口走到东口,再从东口走到北口,能见到不少不错的建筑。
比如那招子楼,以及村里几家有钱人的府邸,虽比不上外面,但确确实实有模有样。
燕十六的竹楼,乃是自己所建,孤零零的散落在最外围,一旦入夜,就几乎没有村人踏足,燕十六曾砍了几十根竹子,劈成一节一节,在屋外围了一块地,做了篱笆,鸡圈...等等。
此刻,七人坐在火堆前。
商量着那有关于“食父”诅咒的疑点。
为了不影响食欲,几人是吃完了晚膳,才开始讨论此事的,今夜十分静谧,往日的这个时间向村口眺望,是能看到微微烛火的,但今天不行,大伙睡得都很早。
许是因为那诅咒之事。
燕十六说道:“诸位可看出毛病否?”
精瘦老道人沉思良久,说道:“诅咒一事,在世间是真实存在的,我比较了解的有两种诅咒,一种是来自鬼怪、野兽、精怪、的诅咒,一种是来自山间野岭,不知跟脚来源的野神之庙,如若胡乱参拜,也有可能染上不详之事,我也称其为诅咒。”
众人点头。
那坐在角落里,漫不经心饮酒,身上已经出现几缕醉意的白衣剑客,此时开口补充道:“你倒是忽略了一种,还有一种诅咒,来自于人。”
“有临死之时的歹毒之语,也有怀恨在心的伺机报复,这些都能算是诅咒。”
闻言。
众人一顿。
蔡薇问道:“你是说,这诅咒有可能是人为?”
李长笑摇了摇头,“我只是多加一种可能罢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
虽说他能感应众生之梦。
却并非全知全能,并不能一眼直接看穿他人的心灵,大多时候,他也不会主动窥探他人梦境。
不过,在那案发现场,他依旧捕捉到了几缕残留的执念,但是很淡很淡,风一吹便散去,挖掘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或许此事,除了诡异外,还参杂着“人”这一因素。
若是他能够去那案发地点,使用抽梦术的话,或许能有更多的发现。
但是燕家村水很深,此举会暴露自己,若是因此引发不利的情况,这场“食人诅咒”的真相,恐怕便要永远的封存了。
保险起见,随同精瘦老道士几人,用寻常手法,一边观望一边破案,才是正确选择。
此言,倒是引起了大家的深思。
拍刀客沉默良久,说道:“我曾在一个偏远国度,听闻过一种病,可随血缘流传。”
“你说这种诅咒,会不会本质上,便是一种随血缘流传的病症,病发期在二十五岁有余?”
蔡薇点头,“这的确不失为一种可能。”
精瘦老道士说道:“但通常而言,拥有如此恶劣的血缘疾病的家族,是很难传承很久的。”
炼魔师点头,“比起诅咒,有时或许人心或许才是最恐怖的,刚刚长笑兄弟的话,给了我启发,或许…这燕家的诅咒,人为因素一直不少。”
他眼睛微闪。
众人继续探讨着,提出了多种假设,或是伪装成诅咒的仇杀,或是鬼魂附体,或是下毒…
总之,所有假设,最终似乎都会指向燕赐生。
作为这场诅咒的当事人。
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
……
那燕赐生一连昏迷数日,被村长喊几个年轻小伙,搬上木架子,抬去了大姐燕子来的家中,这几日由她们照看。
村长千叮嘱,万嘱咐,要是燕赐生醒来,一定不能提那件事情。
燕子来对这弟弟的感情十分复杂,若说心疼,确实是有,可若说怨恨,也并非没有。
燕母那晚其实并不在家,不过后来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场便昏厥了过去,现在在二姐家中,由二姐燕第来照料。
但这事对那老母亲的打击太大,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年岁本就大了,眼看也没多少活头了。
燕赐生的老宅已经荒废,村里人嫌其晦气,故很少靠近,燕十六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进入现场调查,却见有两个年轻小伙看守。
他无奈转身离去,村长明令禁止过,任何人不得探查此事,此事都已经过去了。
燕十六不敢暴露,回到竹楼述说此事,精瘦老道察觉出了猫腻,觉得此事或许与那村长有不少关系。
随后,几人分头探查,到底都是些老江湖,获取消息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倒是那有剑仙之称的蔡薇,因为不善言辞,在这一环节一筹莫展,最后只能在竹楼干坐着,就连那整日醉醺醺的剑客,也有一套打探消息的手段:便是拿着酒葫芦,去田地里找汉子饮酒,喝得个几口,酒意上来了,话也就密了,在一来二去攀敲侧击,能得到不少有用的线索。
不仅如此,还与那干农活的几个汉子,关系还搞得极为不错,以兄弟相称。
几日下来,几人将各自所得的线索汇总,案件也就渐渐明朗了起来,村长与燕来福的关系果然不简单。
燕来福岁数要大一些,为人老实肯干,在村里有些影响力,听妇女传言,村长年轻时,竞选村长一职时,燕来福投了反对一票。
而再有一年不到,便又到了村长一职竞选。燕来福年纪很大,辈分很高,儿子也正是最强壮的年龄,他的话份量很重。
蛊女一拍手掌,说道:“我就知道那老家伙不对劲,调查一事他百般阻拦,肯定有猫腻。”
拍刀客点头,眼睛一亮,“诸位可还记得,我等刚来燕家村时,去村长家拜会,在他家得东北角,供奉着一尊牌匾?”
“兴许是村长养鬼附身,借刀杀人…”
说到此。
蔡薇都点了点头,这燕家村无入无出,不正是养鬼极佳之地吗?
精瘦老道士眉头一皱,他叫燕十六明儿去村长家拜会一下,找机会取其一缕头发过来,他要开坛作法,验证这种猜想。
第二天。
正午时分。
燕十六取来毛发。
老道身穿道袍,脚踩法步,口中念叨法诀,是些凡俗之法,不过对那鬼啊、魂啊一类,确有效果。他将村长的一缕白发,缠绕在小拇指上,再用小拇指插入雄鸡血中,向向左侧搅动三下,右侧搅动七下,随后又单手拿香,扎入雄鸡血中……,这场法事持续良久,最后摇头。
这村长并没有养过鬼的痕迹,因为养鬼驱鬼,是需要自身精血为引的,但凡养过,痕迹很难抹除。
案件顿时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
燕赐生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