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女子,哪里是什么六旬老太,分明就是个妙龄少女!
联想起玄甲士兵最近在四处搜寻的“逃犯”,王家妇人登时就想到了什么,吓得脸色都白了。
宋意欢跟她回来,本就做好了准备,见王家妇人一脸畏惧地看着她,就猜到对方应当猜到了什么。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腿上传来的疼痛顿时就让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她起身朝王家妇人跪了下去,压低了声音哭道:
“王家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她声音清澈如同山泉般动听,再加上那曼妙的身形,便是顶着一张六旬老太的脸,带着哭腔说话也足以让人心生怜惜。
王家妇人没想到她会朝自己跪下,本来有些害怕,此刻又变成了惊慌:“大娘、不,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宋意欢眨眼间已是泪流满面,她紧紧握着王家妇人的手,摇头:“不,我不起来,我只求姐姐你帮帮我,我不想死,不想被那些人给抓回去,不想回到那炼狱里去!”
王家妇人心地善良,看她哭成这样,就起了恻隐之心,道:“你先起来,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啊!”
宋意欢心中知道有戏,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同王家妇人在床边坐下,抹着脸上的泪,哭道:
“其实,我不是逃犯,更不是什么北狄的奸细,我只是,只是一个苦命人罢了。”
王家妇人取过帕子递给她,听她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我原是武家二爷的第八房小妾,我本是不愿的,然而我家里人却药倒了我,将我稀里糊涂塞了过去,待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木已成舟了。可是,那位武家二爷是个混不吝,对我毫无温情可言,常常对我动手,又一次更是险些没把我个打死。姐姐你瞧,我脖子这里,还有手腕这里,都有伤痕呢。”
宋意欢身上还有崔沐远和宋南歆留下的伤,十分的有说服力。
那王家妇人看了,当即怒道:“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用了手段强了你也就罢了,还这样对待你!”
“前些时日,我无意中得知那武家二爷要将我送给他的属下们把玩,还说玩死也是值的。我怎能受这等屈辱?便趁着城里生乱,悄悄的跑了。可没想到那武家二爷仍是不肯放过我,竟将我污蔑成了逃犯,让外头那些官爷将我给抓回去。”
“姐姐,你也是女子,你应当能体会我的痛苦。我不想再回那个魔窟里去,更不想就这样屈辱的丢了性命。求求你,帮帮我吧!”宋意欢哭得极为伤心。
虽然王家妇人很是同情宋意欢的遭遇,但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是,外面那些都是官兵,我怎么斗得过他们?又怎么帮得了你?”
宋意欢道:“昨日我已经扮作一个老妇人将他们骗了过去,本以为就可以安然无事了,那晓得他们今日竟又带了猎犬来。我身上自带体香,万万不能让那些猎犬闻到。方才听说姐姐家中有药酒,我这里有一个主意,或许能将那些狗儿给骗过去。”
她在王家妇人耳畔小声说了什么,王家妇人当即道:“这个法子好,我这就帮你!”
宋意欢的法子很简单,无非就是将那药酒抹遍全身,好将身上的杏花香给遮盖下去。药酒味道浓烈刺鼻,猎犬不会愿意靠近她,如此便能躲过搜查。
褪下衣裳,白皙而又曼妙的胴体出现在眼前,隐隐还有淡淡的好闻的香气迎面扑来,闻着那香气,王家妇人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可想而知,这个姑娘有着一张多么惹人的脸庞,这才能让那什么武二爷非要抓回去磋磨不可。
回过神来,王家妇人动作麻利,很快就将宋意欢全身都涂满了药酒。浓烈的药味将宋意欢遮盖了起来,让人皱起眉头。
王家妇人凑近了闻,说道:“我只闻得到药酒香,想来应当是没有问题了。”
宋意欢却不敢掉以轻心。她可是见识过玄甲军豢养的猎犬有多厉害,只是这样不足以瞒过它们。
她忽而又道:“姐姐家中可有老妇人所穿的衣裳?”
王家妇人道:“有有有,我这就去给你拿。”
不一会儿她就将一套洗得泛白的粗布衫拿来了:“这是我那婆母生前穿过的衣裳,人已经过了但东西还留着舍不得扔,你若不介意,就穿上她的衣裳吧。”
宋意欢二话不说,当即就把王家妇人拿来的衣裳给换上了,又把棉絮和稻草塞了回去,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臃肿的模样。
随后,她向王家妇人讨了个炭盆,将自己方才穿过的衣裤扔到火里烧了个干净,这才松一口气。
刚做完这些,这家大门就被人敲响了:“有人在家吗?官府例行检查,搜查逃犯下落,还请行个方便。”
外头又想起孩子的叫唤声:“阿娘,官差来了!”
宋意欢和王家妇人对视一眼,看到宋意欢点了点头,王家妇人咽了咽唾沫,不由得紧张起来:“那、那我去开门了。”
宋意欢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怕,你就说我方才洗衣时在井边摔了一跤,你看我孤苦伶仃十分可怜,就带你家抹药,旁的不用多说。”
王家妇人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又理了理头发,这才打开门,带着家里的两个小的过去开门。
她应门久了些,打开门的时候外头的玄甲士兵目光锐利:“为何这么久才开门?”
说话时,士兵手中牵着的猎犬“汪”了一声,将王家妇人狠狠吓了一跳,她的两个孩子也惊得哭闹了起来,躲到了她的身后。
“我、嗝、方才、嗝、在屋内……”王家妇人也吓得打起了嗝。
宋意欢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果然是市井里的百姓,没有见过世面,经不起吓,若她是外头的士兵,铁定要生疑了。
罢了罢了,看来还得是她出面。
宋意欢起身正要走出门去应对,耳畔却听到外头传来熟悉的嗓音:
“怎么回事,把这家百姓吓成这样?”
宋意欢心脏重重一跳,整个人顿时慌了神。
是姬陵川!
他怎么会亲自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