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的那辆马车上,明法师太和赵嬷嬷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赵嬷嬷压低声音问道:“四小姐方才到了长月庵之后都做了什么?”
明法师太:“除了请贫尼去侯府驱邪,便就只问了两个八字,其他的倒是没有多说。只是,那两个八字……”
赵嬷嬷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心儿瞬间又提了起来:“谁的八字?”
“那八字命带文曲星,是大富大贵之相,我早该想到的……”明法师太低声喃喃。
赵嬷嬷服侍的是宋南歆,对孟氏那边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她暗暗将明法师太的话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去后就一五一十告诉宋南歆。
傍晚时分,两辆马车陆续抵达了定安侯府。
下了马车后,赵嬷嬷立即便对宋意欢道:“四小姐,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不如先让师太在侯府借宿一宿,明日待大小姐回府之后再作其他打算,你看如何?”
宋意欢思虑了一番,道:“如此也好。有大姐姐在一旁,想来娘亲她心中也能宽慰一些。”
安顿下明法师太和那小尼,赵嬷嬷便又匆匆离去,这是要赶回别院向宋南歆汇报这事。
京郊别院,宋南歆坐在丁香阁里,看着桌上摆着的厚厚一摞账本,只觉得头昏脑涨,两眼昏花。
她如今倒是有些后悔将宋意轩弄死了,没有了宋意轩拿捏那小蹄子,谁还能来替她打理这些账本啊?
总觉得去了一趟邢州,她就变得越来越不顺了,总有种处处受人掣肘的感觉。
宋南歆揉了揉胀痛的头部,赵嬷嬷便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看到赵嬷嬷的身影,宋南歆立即便站起身来:“嬷嬷,如何,可见到明法师太了?”
赵嬷嬷脸色不太好看,回道:“老奴确实见到了师太,可老奴在长月庵里还看到了一个预料不到的人。”
“老奴竟在长月庵里看到了四小姐!”
宋南歆抓紧了手,脸色一变:“四小姐,宋意欢?她去长月庵做什么?她可有同明法师太说了些什么?!”
赵嬷嬷便将明法师太告诉自己的转述给了宋南歆,得知宋意欢向明法师太问了两个八字,宋南歆脚步晃了晃,唇上都没有了血色。
“小姐,你没事吧?”赵嬷嬷看宋南歆脸色不好,低声问了一句。
宋南歆稳住心神,道:“无事,只是有些担心爹爹和娘亲罢了。”
赵嬷嬷没有多想,正要伺候宋南歆下去歇著,谁知外头又传来下人行礼的声音:“见过世子。”
宋南歆脸色越发显得苍白。
姬陵川怎么在这个时候到别院里来了?他不是恼怒她设计欺骗了他,不肯多看她一眼么?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撑起笑容,转身朝走进丁香阁的那道人影看去。
“妾身见过世子。世子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里来看望妾身?”
姬陵川身上还穿着官服,看上去像是刚从外头过来的。
“听闻你明日要回侯府探望双亲?”见到宋南歆,姬陵川单刀直入地问道。
宋南歆愣了愣,回道:“不错,世子是如何知道的?”
“你我二人如今仍是夫妻,明日我同你一起回去。”姬陵川语气冷淡。
宋南歆此时正因为明法师太的事而烦心,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便想拒绝他的随行,然而他压根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那番话,转身便离开了别院。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停留的时间连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有。
为了次日姬陵川要同她回定安侯府的事,宋南歆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赵嬷嬷看她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十分心疼,给她出谋划策:“要不小姐明日寻个借口就说自己病了,世子知道了定会让小姐在别院好好养病的。”
宋南歆没好气道:“说的轻巧,我若说自己病了,以他那严谨较真的性子,非要请给大夫来给我把脉,那我不就露馅了吗?”
“再说了,这时候装病,明日我还怎么见到明法师太?”
赵嬷嬷一想也是,只能替宋南歆按了按被角,好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而定安侯府。
明法师太住进了侯府的客房,捻着手中的佛珠,眉头轻轻皱着。小尼看她一脸凝重,想起定安侯府闹鬼的传闻,心头不由得发憷,看了看四周,问道:“师傅,这侯府里当真有鬼吗?”
明法师太回过神来,道:“只要你心中装着佛祖,便能百鬼不侵。你若是害怕,便多念几遍《金刚经》吧。”
小尼应了一声,替明法师太整理好被褥,便坐到一旁念经去了。
而明法师太则是坐在床上打坐,闭上眼睛一副休养生息的模样,其实内心无比忐忑。
屋内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无人发觉一缕青烟从门缝里飘了进去,不一会儿,明法师太和正在默默念诵《金刚经》的小尼便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确认屋内两人都已昏睡过去后,客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宋意欢带着飞雪走进了屋内。
垂眸看着明法师太,宋意欢满脸冷漠:“将这两人捆起来。”
明法师太是被冰冷刺骨的水给泼醒的,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四肢都被人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浑身打了个哆嗦。
抬眼朝前方看去,便看到坐在椅子上正在小口喝着温水的宋意欢。瞳孔缩了缩,明法师太失声说道:“施主这是何意?”
宋意欢看也不看她一眼,道:“我是何意,师太难道不明白吗?”
明法师太面容紧绷,挣了挣身上的绳子,“施主贵为侯府的千金之躯,为何要做出这等毫无礼数之举,难道这便是施主的待客之道?”
宋意欢轻笑一声,总算抬眼看向明法师太。
“师太弄错了一点,今日师太在这定安侯府,可不是客人,而是罪人。”
明法师太内心发虚,下意识辩解道:“阿弥陀佛,施主可不要血口喷人,贫尼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怎么就成罪人了?”
宋意欢用力拍了一下桌面,脸色和目光都变得凌厉起来:“师太以举办法会为由,诱骗我长姐到长月庵中祈福,却纵容贼人在长月庵中欺辱我家长姐,害她失了清白,怀上了身孕,这还不是大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