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歆扬声回了一句,待浮舟走远后,她轻哼一声:“倒是凑巧了。”
随后朝宋意欢扬了扬下巴:“如今距离亥时也没多久了,你快些替我易容成你的模样吧。”
宋意欢低低应了声“是”,上前往宋南歆脸上鼓捣起来。一边将宋南歆易容成她的模样,宋意欢一边试探著问道:“姐姐,你的身子如今可有好多了?我带着轩儿在天祥城闲逛时,得知天祥城内有一个姓薛的大夫医术很是不错,或许他可以医治你的顽疾呢?”
宋南歆倏地抬眼朝她看来:“你怎知他医术不错?”
想起什么,宋南歆一把抓住宋意欢的手:“你让他给你把脉了,对不对?”
因为她动作大了些,一不小心就打翻了旁边的油灯,油灯倒了下来,上面的灯油滴到了宋意欢的手上,她当即发出一声惊呼。
虽然已及时将那上面的灯油给擦去,可皮肤上还是留下了一道印子。
宋意欢将灯台扶了回去,捂著自己被烫到的手腕,委屈著回道:“天祥城不比京都,我需得照顾轩儿,便让那大夫替我瞧了瞧,这有什么不对么?”
宋南歆自然无法将真正的缘由告诉她。想起自己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她气得牙齿咯咯响。
好一个茯苓,竟瞒着她这样重要的细节!
她忽地又想起来那日宋意欢去天祥城的医馆,姬陵川也在场,这么说来,姬陵川岂不是知道天祥城大夫的诊断结果了?!
亲眼看到宋南歆脸色变了又变,宋意欢内心充满著快意。
“姐姐,姐姐?”宋意欢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你是在担心那大夫会认出你我的身份么?姐姐放心就是,这薛大夫又不认识咱们姐妹二人,你便是扮作寻常女子过去找他,说不准他真能医治你的顽疾。”
宋南歆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故作无事道:“看大夫就不必了,待陛下处置了这群叛军,恐怕咱们就要启程返回京都了。会不会再在天祥城落脚还不一定,岂能因为我的缘故,耽搁了陛下的行程。”
“姐姐说的是,是意欢想得不够周到。”宋意欢笑了笑,继续上前替她完成脸上的妆容。
片刻后,宋南歆便变了一个模样,成为了“宋意欢”。
而这时,亥时也渐渐近了。
更换了一身衣物,宋意欢便提着一盏灯笼,去了姬陵川所在的帐篷侍寝。
姬陵川的帐篷内仅点着一盏昏暗的小灯,宋意欢走进帐篷的时候,男人正站在衣架子前意欲褪下身上的衣裳。听到声响,他回过头去,目光落在宋意欢的脸上,眉头用力一皱,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既然来了,就过来替我宽衣。”
他语气极淡,双手却是微微张开,一副等着人上前来伺候的模样,就像是寻常丈夫对待妻子那般。
宋意欢放下手中的灯笼,随后便向他走去,恭顺地替他解开了腰带,除下身上的衣物。
他内里仍旧罩着那一身破烂的外袍,袍子背后被山石和树枝刮出来许多破口,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宋意欢见到后,“适时”发出一声惊呼:“这是怎么一回事?世子,你受伤了?”
她刻意模仿著宋南歆的音色和语调,再加上这张脸,几乎让人辨认不出真假。
然而姬陵川鼻翼间此时充斥着的是十分熟悉的淡雅清幽的杏花香,与他在山中时闻到的一模一样,他不由得在心内嗤笑一声。
装得确实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怪他之前对自己的“妻子”不够熟悉,话都没能多说几句,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来。
他以为回到营地之后,以宋意欢的脾性,不会再帮着她那姐姐了,谁知今夜侍寝的人仍是做了交换,也不知她内心到底在盘算著什么。
他淡淡道:“追击叛军时不小心摔入了一处山崖中受的伤,只是当时条件不太好,伤口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叫你过来,也是为了重新为我换药的。”
说著,他褪下了最后一层衣物,露出了背后那纵横交错的伤疤。
一见到这些伤,宋意欢的心便像是被人用力揪了一下。
虽然这三日她已不知看过了多少次他身上的伤,可每一次看到的时候,仍是会有所触动。
手指触碰着他背上的肌肤,宋意欢低声道:“好,妾身来为世子重新上药。”
姬陵川趴在了床上,将自己整个后背毫无保留的展示给了宋意欢。她取过他早已备好的伤药、剪子、纱布等工具,抿着唇开始替他处理起伤口来。
之前在山里,因为条件不足,她为姬陵川处理伤口确实无法太过精细,因此有不少伤口至今仍未完全愈合,又加上他之前穿上了铠甲,汗水一闷,便有些发白。
下手剔除那些烂肉的时候,宋意欢觉得自己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好几次都下不了手。
似是察觉到她的迟疑,姬陵川回过头悄悄打量着她的神情。那张脸虽然并不是她自己的,可她眼睛里的心疼却做不得假。
他心口也蓦地变得柔软起来。
“想不想听一听我在边关带兵打仗的故事?”他主动说道。
宋意欢终于狠下心来替他处理伤口的腐肉,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道:“自然是想听的。”
“便给你说一个借粮的故事吧。”他将自己在边关带兵打仗发生的趣事向她娓娓道来。这个故事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就是粮草没了,一时半会儿又运不到,姬陵川便想了个法子坑了北狄人一把,将他们的粮食给抢了过来,让奉城的将士们硬生生又多熬了半个月,总算是把粮草给盼到了。
故事听完,宋意欢手上也已经替他处理好了伤口,重新为他仔仔细细的缠上了干净的纱布。纱布绕过男人的胸膛,在他肩部的位置打了个结,宋意欢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完全靠在了姬陵川的怀中。
她正要起身,腰肢便被人握住,她再也退避不得,如同上一次一样,被分开了双腿面朝男人坐在了他的腿上。
屋内的灯随之熄灭,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中,再也看不见彼此的脸。然而,如此近的距离,让两人的呼吸声却越发的清晰起来。
男人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扣在了身后,不知按到了哪里,她口中发出一声痛呼。
姬陵川皱起眉,道:“我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