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亲王妃那里离开,宋南歆挽著宋意欢的手臂,对姬陵川道:“世子,妾身还有些体己话想同意欢说,就先回姝岚院了。”
姬陵川不置可否,只是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去,而是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
感觉姬陵川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宋南歆暗暗咬了咬牙,一路亲昵的挽著宋意欢,仔细询问著宋意欢这几日都宁亲王府里都做了些什么,而宋意轩则是被“白芍”抱了起来,跟在了姐妹二人的身后。
“白芍”的身量比起寻常丫鬟来说要健壮高大许多,按理来说抱起宋意轩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宋意轩脸上却没有半点舒适的感觉,反而还皱起了眉,面色变得白了几分,透过“白芍”的肩膀朝姬陵川看来,似乎在向他求救。
“慢著。”姬陵川忽然出声道。
宋南歆与宋意欢停下了脚步,一起转过身向男人看去。
姬陵川走到比起自己稍矮些许的“白芍”面前,道:“将他交给我。”
“白芍”迟疑了一瞬,随后松开了手,姬陵川便顺势将宋意轩抱入怀中,宋意轩亦是张开手臂紧紧环住姬陵川不放,脸色比方才稍缓了许多。
姬陵川目光从“白芍”的手上扫过,道:“我送他回去,你们自便。”
看到姬陵川如此关照宋意轩,宋南歆内心暗暗吃惊,她不动声色笑道:“那就劳烦世子照顾轩儿了。”
抱着宋意轩往前走了一段,直到眼前看不到宋意欢和宋南歆的身影,宋意轩在姬陵川耳边小声道:“谢谢姐夫。”
姬陵川并没有着急将他带回汀兰苑,而是带着他来到了花园的凉亭中,将他放在了石凳子上,与他面对面坐着。
“为何向我求助?”姬陵川问道。
宋意轩两只小手握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拘谨:“轩儿不喜欢那个人。”
“为什么会不喜欢?她是亲王妃送给你大姐姐的婢女,你之前应当没有见过她。”姬陵川淡声询问。
宋意轩确实没有见过“白芍”,充其量只听过声音。可他就是觉得靠近那个人,他浑身都感觉不舒服,胸口闷闷的,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膛上一样。
他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了姬陵川听,姬陵川若有所思。
孩童心思纯净,加上他从小又是生长在那样一个环境中,因此对人的好恶感觉十分明显,他心中觉得靠近那个婢女不舒服,许是那个婢女对宋意轩不以为然,并没有将宋意轩当成是一个“主子”来对待。
看来,定安侯府里的那些传言,确实害人不浅。
不过这个叫“白芍”的婢女确实值得让他多留意,他也觉得这个丫鬟带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
“既然不喜欢,以后就少与她接触,你若是愿意,我在府上时可以让人将你带到我院子里来,我教你念书。”姬陵川说道。
宋意轩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太好啦!四姐姐说,姐夫可聪明了,比四姐姐还聪明呢!”
姬陵川几乎要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是吗,她当真和你这么说?她还和你说了些什么?她……”
姬陵川收紧手指,“她有没有和你提过灵机先生?”
宋意轩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没有,四姐姐没有和轩儿提过这个人。”
姬陵川想了想,又问:“你四姐姐会写许多种字,又读过那么多书,你可知道她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她可曾去上过学?”
宋意轩还是摇摇头:“四姐姐说,她是同大姐姐学的。”
姬陵川失望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将宋意轩抱了起来,道:“我送你回去。”
宋意轩环住姬陵川的颈脖,悄悄打量着他冷峻英挺的侧脸。虽然姐夫总是板著脸,看上去很吓人,可是待在姐夫身边,他只觉得无比安心。
心中不受控制的浮起一个念头,但是旋即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小孩儿垂下柔软的睫毛,往男人那里靠近了一些。
姬陵川抱着宋意轩出现在汀兰苑里时,正巧碰上茯苓端著洗好的衣裳从院后走出来,看清姬陵川的面容,茯苓面色骤变,手中的木盆脱手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春杏在屋内打扫灰尘,听到声音便冲了出来“怎么了这是?”
姬陵川抱着被吓了一跳从而呼吸有些困难的宋意轩坐在院子里唯一的椅子上,面色可以称得上阴沉,而茯苓跪在姬陵川面前不住磕头,身旁是打翻的木桶和散落的衣裳。
“世子赎罪,奴婢不知世子到来,一时间吓得失了分寸,惊吓到了世子和五少爷,奴婢该死。”
在这里看到姬陵川的身影,春杏也被狠狠吓了一跳,连忙也上前来跪在茯苓身侧,道:“奴婢春杏见过世子,给世子请安。”
宋意轩口中含了参片,靠在姬陵川身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额头已经被汗水打湿,小脸看上去苍白无力。
姬陵川抬手摸了摸略微有些凉的脸颊,看向茯苓的目光里充满了压迫感。
“我记得,你是从姝岚院拨过这里来的?是世子妃的陪嫁丫鬟之一?”
茯苓伏在地上,颤声道:“不错,奴婢之前是世子妃身边的人。是奴婢不对,求、求世子责罚。”
春杏这还是第一次与姬陵川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男人身上那股慑人的气势让她就算是想求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宋意轩拉了拉姬陵川的袖子,小声道:“姐夫,不怪茯苓的。茯苓照顾四姐姐很尽心,四姐姐也很喜欢她。是轩儿身体不好,受不得吓,与他人无关。”
姬陵川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而这时,他耳畔也响起了细细软软的猫叫声,踏雪从树丛中钻出来,走到姬陵川面前,亲昵地蹭了蹭他。
宋意轩一脸惊讶,说道:“姐夫,踏雪它似乎很喜欢你呢。”
姬陵川再次朝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婢女,冷冷道:“记住,是五少爷给你求的情,我姑且饶你一命。下次再这般莽撞,赐死。”
茯苓用力磕著头:“奴婢记住了,奴婢叩谢世子不杀之恩。”
春杏搀扶著茯苓起身,两人一起收拾著散落在地上的湿衣服,姬陵川本低头逗弄着地上的踏雪,眼角余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抬起头来,朝那两个丫鬟看去:
“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