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望封于营丘,地澙卤,人民寡,于是太公劝其女功,极技巧,通鱼盐,则人物归之,襁至而辐凑。故齐冠带衣履天下,海岱之闲敛袂而往朝焉……不知皇上对于此话如何理解?”杨一清和颜悦色的问道。
今天轮到杨一清为朱载煜授课了,他所讲的正是《史记·货殖列传》。
“先生,朕认为钱财比之于人,就像血脉中的血,若我们的血脉中没有血,人岂可活?所以国不可一日钱,无钱,大军则不能行一步,无钱,官吏不能行其事,作为君子,我们可以鄙视钱财,但却不能忽视钱财的作用。”朱载煜胸有成竹的回道。
听了这番话,杨一清不禁挑起拇指连连说善。
杨一清干咳一声继续说道:“皇上,这次查抄逆贼江彬的府邸,得黄金七十柜,银二千二百柜,每柜一千五百两,金银杂首饰一千五百箱,其他珍宝不可胜,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不知皇上对于这批钱财有何安排?”
朱载煜非常无奈的回道:“先生,朕知道现在国库缺钱,可是朕的内库也是空空如也。”
“皇上此言差矣,天子内库与户部国库都是属于我大明的,何分彼此?”
“好吧,朕留下一半,剩下的都交给户部,可以了吧?”朱载煜叹道。
“皇上啊,依老臣之见,那些珠宝您不妨全部留下,至于金银么?不妨都给户部吧,今年户部用钱的地方确实多,除了先帝葬礼、江西救灾、九边防务这三大项外,老臣还想整修一下黄河,尤其是河南、凤阳一带,黄河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百姓们过得苦啊。”杨一清痛心疾首的说道。
“百姓疾苦,朕恨不能以身替之,朕决定留下五百万两,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全部移交户部,但有件事还望先生不要阻拦。”
“皇上但说无妨。”杨一清心满意足的说道。
江彬家抄出来的钱财快赶上大明朝两年的赋税了,区区五百万两不算什么。
“朕想整治京军,这次京军与江彬的亲兵交手,战果很不理想,五千人打五百人,还是埋伏作战,双方战损比竟然达到了一比一,京军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可就废了,这笔钱还望先生不要为难。”
杨一清点了点头道:“此事老臣答应了,京军作为京师的最后一道防线,确实要兵多将广才好。”
“哈哈,先生言之有理,那您觉着由谁来负责此事为好呢?”
“老臣推荐兵部尚书王守仁。”
“王卿确实是合适的人选,那就这么定了,至于那些珠宝,饥不能食,渴不能饮的,朕留下几件孝敬太皇太后与太妃娘娘,其它的拍卖了吧。”
“皇上,这个“拍卖”老臣不知其意啊。”
朱载煜重重的一拍额头笑道:“哈哈,此事也是朕看杂书学来的,简单来说,就和寺庙的“唱衣”差不多,所有物品进行展示,价高者得,朕以为这么做,应该比平常扑卖所获得的利润要多。”
“皇上英明,老臣会妥善安排的。”
好不容易送走杨一清这个老貔貅,朱载煜一身疲倦的回到了乾清宫。
孟冲帮朱载煜退去外袍,低声说道:“主子,陈洪来了。”
朱载煜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诺,主子。”
很快一脸疲惫的陈洪便进来了,朱载煜喝了一口茶缓缓问道:“审的怎么样?”
“主子,江彬那个狗贼已经招了,他从一个方士那里学来的巫术,以此来诅咒先帝,然后再买通卢志,让卢志减少用药。”
“哎,这就是误打误撞啊,其实所谓的“巫蛊之术”压根咒不死人,但是卢志诊断时说的那句话,反而成了先帝的心病。”朱载煜长叹一声道。
“主子英明。”
“对了,宫内十二监与太医院的事查的怎样了?”朱载煜继续问道。
“奴才无能,至今只清查了太医院,逮捕太医十三人。”
“吴杰如何?”
“吴老太医医术高明,清正廉洁,并无不妥。”
“甚好,令吴杰重掌太医院,从今日起,太医院不光有为皇室治病之责,还要有为天下苍生解厄之责,日后太医院的拨款不要阻拦,要多少给多少,朕只希望他们能在医学上有所进步。”
“诺,主子。”陈洪拱手拜道。
朱载煜笑着拍了拍陈洪的肩膀道:“朕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但以你的脾性真的不适合执掌东厂,此次谷大用立了大功,你还是将东厂还给人家吧。”
“奴才无能,让主子您丢脸了。”陈洪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要妄自菲薄,李芳现在去了九重门受训,御马监的事你就担起来吧,等李芳回来后,专心做好司礼监的事即可。”朱载煜笑着说道。
“多谢主子,奴才这次定不辜负主子的期望。”陈洪泪流满面的的回道。
朱载煜又把目光转向了孟冲,孟冲谄媚的说道:“主子啊,奴才文不成武不就的,就想在您身边服侍您,别的地方,奴才都不想去。”
“哈哈,好,他俩走了,你再离开,朕还真有点不适应,你就留在朕身边吧。”听了这话,朱载煜不禁开怀大笑道。
“奴才叩谢皇恩。”
朱载煜摆了摆手道:“知道你们三个最近辛苦了,朕也不是薄情寡恩之人,一会每人去内库支五千两银子,好好放松一下。”
“主子真是大方啊,但奴才一个阉人,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知道主子您最近缺钱,还是您先留着吧。”陈洪谄笑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这么多废话?难不成你家主子赏赐的东西还能收回去不成?朕之前答应过要补齐四卫营与勇士营将士们的军饷,这次一并发了,不用替朕省钱。”
“主子英明,奴才立刻就去办。”
“朕给了你们钱,就不要再往其它地方伸手了,明白么?尤其是你,陈洪,你要是敢喝兵血,朕饶不了你。”
“主子放心,奴才不敢。”陈洪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忙回道。
“那就好,朕乏了,你们就先退下吧。”
“诺,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