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盛昭清被盛祁渊叫到了书房。
盛昭清睫毛垂了下来,乖顺的站在那里。
盛祁渊目光打量着她,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你如今越发本事了,连皇后身边的容嬷嬷都敢算计。”
盛昭清抬起头,无辜的道:“父亲在说什么?难道不是容嬷嬷对六王妃下的毒?”
盛祁渊青筋直跳,道:“你少在这诓我,也不要想套我的话,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大包天?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莫非你以为有八皇子如今护着你,你便什么都敢做?”
盛昭清听闻,只想发自内心的冷笑,她看着盛祁渊,眼里也再无乖顺,有的只是无情的冷漠。
盛昭清冷冷的说道:“父亲可有把我当做女儿过吗?今日女儿受了冤枉,父亲也在当场,可有想过为女儿辩白一句?若是今日女儿被定了罪,父亲怕只会大义灭亲,当场杀了我吧。”
盛祁渊浑身一颤,今日他是想过的,若是盛昭清被定了罪,势必会连累侯府,到时他也只能亲手杀了她才能保住侯府。
盛昭清接着道:“与父亲而言,妻子,女儿,皆不如你的脸面,权势,和儿子。父亲忘了吗?父亲为了权势娶了我母亲,她可是你的妻子,可我母亲死的时候,父亲可有流过一滴泪?您的二女儿盛月莹不是也为了您的脸面,被您抛弃了吗?既然父亲从未把我当做女儿,我又何须有你这样一个父亲,不过在外人面前过得去罢了,您有何资格来训斥我呢?”盛昭清冷冷的看着他。
盛祁渊面色苍白,他不堪的一面,就被盛昭清说了出来,他本应该愤怒,生气,甚至对她用家法的。
可当他看向盛昭清的眼睛时,他竟有些怕,那是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好像把一切都握在股掌之中,盛祁渊有些微微发怵。
过了半晌,才说道:“父亲只是希望你做任何事之前,要考虑考虑侯府,不要太冲动。”
盛昭清微微一笑,道:“侯府是父亲的,考虑侯府是父亲该做的事,女儿实在不敢越俎代庖。”
盛祁渊一愣,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个女儿……!他如今已经控制不了了,说道:“罢了,你出去吧……!”
盛昭清笑了笑,行了一礼,道:“女儿退下了……!”端庄,得体,似是刚才说那番话的人并不是她。
……
苍南牧等在出云院。
盛昭清看到他,也不意外,打趣道:“陛下赐给你的府邸你很不满意吗?怎么总是往我出云院跑。”
苍南牧面对她总是这么温柔,说道:“我只说念着从前住过的地方,谁又能说什么!”
随后又道:“今日你真是行了步险棋,你怎么知道容嬷嬷身上带有毒针!”
盛昭清笑笑道:“还得多亏你了,若不是皇后为了陷害你,让钦天监一顿胡诌,后又当着众人的面不动声色的就能让刘巡礼死在大家面前,我就知道皇后身边必有用毒针的高手,那日趁乱我撇了一眼皇后,皇后似是早有预料,意外的是,容嬷嬷也是一副淡定的表情,后又看到刘巡礼死后她快速的摸了摸发簪,我就肯定是她了。今日不过是要找下毒之人,只要把毒找出来不就好了!”
苍南牧迎上她的目光,笑了笑,道:“她们真是蠢,竟主动去招惹你!”
盛昭清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皇后选择在大婚当天杀了纪田田,后来又嫁祸给我,不过是要逼你出手,我若被定了罪,你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救我,到时皇后怕会定你一个谋反的罪名,纪田田不过是一枚无用的棋子罢了。”
苍南牧十分同意盛昭清的说法,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盛昭清冲他笑了笑,说道:“我们急什么,有人会自乱阵脚的!”
……
皇后宫中。
:“你这个蠢东西,这么冲动做什么?”皇后厉声道。
苍南殷手中拿了把剑被两个太监死死抓住,喊到:“我要去杀了盛昭清那个贱人,如若不然我们今日必会成事,母亲也不会失去容嬷嬷,她也不会惨死。”
皇后瞪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说道:“你父皇回来后什么都没说,可他未必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时候做什么都是错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苍南殷愤愤地道:“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妖女算计我们一道?”
皇后目光寒冷,道:“本来是想借盛昭清的手除掉无用的纪田田,免得日后拖累你,可今日来看,这个盛大小姐,很是有心计,倒是我小看她了。”
苍南殷小声道:“母后的意思是……?”
皇后笑了笑,道:“除掉她有的是法子,她死了,苍南牧也就完了,我们且慢慢走着瞧。”
……
出云院。
盛昭清看着一本话本正入神。
没注意到苍南牧正站在门口微笑着看她。
如今,他出入出云院倒是像是回自己家,止荷也不再通传。
苍南牧悄悄地走到盛昭清身后,可又怕突然说话吓着她,便从怀里取出一支只有一颗珍珠点缀的玉簪,轻轻地插在她的发髻上。
盛昭清也不回头,道:“怎么送别人东西,倒是偷偷摸摸的,也不问问我喜不喜欢?”
苍南牧弯下腰,半蹲在盛昭清腿边,轻轻地拉起她的手,道:“我给的是我的心意,你若不喜欢哪还会任由这支簪攀上你的发髻呢?”
盛昭清笑了笑,道:“你倒是了解我,只是……你不该随意送女子东西,要送也该送给你以后的八王妃。”
苍南牧脸色有些落寞,随后又满面柔情,道:“这世间,仅有一人,能得到我的心,你休想将我推开。”
盛昭清有些为难,道:“你该知道,我比你大了许多……你当真不在意?”
苍南牧愣了愣神,着急道:“你在担心这个?我以为我们绝非世俗之人,你何时把旁人世俗的流言放在眼里?所以,你说这话的意思,根本不是在意你大我许多,你是拒绝了我,对吗?”
盛昭清推开了苍南牧的手,心中有些泛酸,下定决心道:“你该知道,我对你只有亲情。”
盛昭清垂下睫毛,不愿让苍南牧看到她有些发红的眼睛,也许……从前只是把他当做小孩子,后来又当做知己,再后来……不知何时起,她竟有些贪恋和苍南牧在一起的美好,可是她不能,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她不能毁了他……!
苍南牧盯着她,眼睁睁看着她的手从自己手中滑落,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道:“没关系,只要你让我喜欢你,就好……!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罢,苍南牧转身向门外走去,他怕他在多停留一秒,盛昭清就会看到他眼睛流出的泪水,他要在她面前坚强,让她知道自己坚强到能保护她。
盛昭清看着苍南牧离去的背影,眼眶微红,抬手拔下插在发髻上的玉簪,紧紧地握在手里,又小心的将它放进妆匣中,尘封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