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万宁侯府门前,苍南俊差人递了拜帖,得到盛昭清答复,明日去京城里最大的茶楼‘闻雨轩’一见。
第二日,苍南俊早早地就坐在了‘闻雨轩’二楼最大的雅间里。
‘闻雨轩’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市,雅间上的窗户往下看,就能把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尽收眼底。
门声轻动,盛昭清走了进来,今日的盛昭清似是为了低调,只穿了件水蓝色的衣裙,一张轻纱遮面,发髻上只插了支白玉簪子,苍南俊只觉得心头一颤,毫无修饰的盛昭清拨乱了他的心房。
盛昭清摆摆手示意止荷在门外守着。
止荷看着苍南俊的眼神,担忧道:“不如奴婢陪着小姐吧,小姐要说什么只管说,奴婢耳盲眼瞎绝听不到!”
止荷瞧着苍南俊看向盛昭清的眼神,充满攻击和占有,她实在不放心让盛昭清一个人面对他。
盛昭清瞧着止荷紧张的模样,轻笑道:“无妨!再说我让你在外面不是怕你听到,我是让你守着,别让旁人听到。”
止荷点头道‘是’,便从外面关上了门。
苍南俊调侃道:“你这丫头对你倒是十分上心。”
盛昭清不答反问:“难道五皇子身边皆是薄情凉意之辈?”
:“盛小姐果然伶俐……!”苍南俊笑道。
盛昭清如何不明白,苍南俊不过是借着调侃她们的主仆之谊,想知道她内心是如何待人的而已,苍南俊果然处处都在试探。
盛昭清语气平和:“看来五皇子还有心思开玩笑,是得了陛下的赞许了。”
苍南俊并不承认也不否认,问道:“若是乌苏王果真退兵去解决自家部落首领的问题,那你的时疫方子岂不无用?乌苏王又何来反悔,又怎么会打起来?”
盛昭清闻言,双眸垂下,嘴唇勾起笑容,苍南俊这一连串的问题,只不过想试探她有几成把握,到底能把时事掌握的哪种程度,若是她稍有犹豫,苍南俊便会怀疑她这次只是侥幸猜中而已,以后这同盟便不好继续下去了。
盛昭清看向窗外,道:“五皇子怕来了这么许久,只顾着打探我的心思,不曾好好看看窗外吧……!”
苍南俊只有在刚进来时往街市看了一眼,他实在对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兴趣,他也不会把兴趣放在对他毫无帮助的事情上。
但此时盛昭清却让他看窗外,虽是不解,但还是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随着人群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盛昭清要让他看什么,难道她在故意故作玄虚?
苍南俊不禁微微皱眉,若是盛昭清真的在耍他……
盛昭清看着苍南俊的表情变化,把一切都尽收眼底,冷冷一笑,心道,这样的人,只会不停的怀疑别人,根本不会相信别人是真心帮他,所以上一世,自己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到头来只会觉得她别有企图,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别人真诚以待。
盛昭清看苍南俊终于快不耐烦,才缓缓道:“五皇子可看到对面客栈进去的几个人?”
苍南俊看向对面,只见几个人正往客栈里走去,可是每日客栈的人都形形色色,来来往往,并没有觉得不妥。
苍南俊眼神疑虑的看向盛昭清,他基本要断定她一定是在耍他。
盛昭清淡淡开口道:“五皇子何须心急,心急就会出错而判断失误。”
过了片刻,等那刚进去的几个人又出来,才道:“这几个人虽与我朝百姓打扮的并无二致,可细看两鬓边却有一片青乌的印记,那是因为乌苏男子皆以胡须绕面为美,久而久之,即使剃去也会留有痕迹。再看他们脚上的鞋,虽穿的是布鞋,但却紧绷在脚上,撑得大了一圈,怕是乌苏男子穿不惯,在里面垫了些皮毛。乌苏王虽暂时退兵,可却派人整日里在这里守着,你还会觉得他是要真心退兵吗……?”
盛昭清说罢,微笑的看着苍南俊。
苍南俊面上虽然平静,可内心却十分震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无人在意的小小细节,盛昭清却看在眼里,如此的观察细微,实在无法让人不身生敬佩,此刻的他才真的相信盛昭清能助他成为太子的话。看来以后绝不可小看她,得当作军师去对待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诚恳道:“今日我苍南俊以茶代酒,向盛小姐赔往日轻视之罪,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良师益友,我定以诚相待。”
盛昭清大方的拿起茶杯,点头微笑道:“你我结盟,本该如此,愿五皇子早日达成心愿。”
茶杯相碰,这同盟便是当定了。
盛昭清笑的越发灿烂,道:“不如今日再告知五皇子一件事,就当是我们今日坦诚相待的礼物了。六皇子苍南殷并非如表面上的痴迷山水,不问政事,你身边的其中一人就是在为苍南殷做事,可要当心了。”
上一世,苍南俊与心腹的密信被人偷偷拆开又重新封印,才有了皇帝怀疑他觊觎皇位,要把乌苏和亲公主嫁给他,以断了他皇位的念想,后来才知道身边最信任的书房看守是六皇子的人,当然也是六皇子想了法子让皇帝知道。盛昭清之所以不具体的告诉苍南俊那个人是谁,是因为若是让苍南俊觉得她知道他身边的事太详细,怕是会起杀心。
所以,只有让他自己调查发现,他才会觉得是身边人在盛昭清面前漏了马脚,而刚好盛昭清是观察细微的人,才会发觉。这样他才会更加信任她。
苍南俊道:“多谢……!”
盛昭清轻叩桌面,止荷闻声推开了门,询问道:“可以走了吗,小姐?”
苍南俊轻笑道:“原来盛小姐还是与止荷提前对了暗号。”
盛昭清被拆穿也不恼,道:“今日之前五皇子不是也一样不信任我吗?今日之后我们之间愿不再有这样的问题。”
苍南俊微笑拱手道:“自然……!”
盛昭清盈盈还了一礼,便同止荷离去。
回去时,止荷同盛昭清同乘在马车内。
盛昭清闭着眼睛养神。
止荷紧蹙着眉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是没有开口。
其实她是想问为何小姐突然要帮着苍南俊,她总觉得小姐和苍南俊在一起十分危险,可是她相信盛昭清,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