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无月,夜黑风高,仇正初盘坐在床上,将精神调整到最佳。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他已经是修炼者,超凡脱俗。
对付区区凡人,可谓手到擒来。
只是,他毕竟第一次杀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他抚摸着妻子的脸颊。
烂肉佛的血肉灵丹可以保证她的肉体不腐,但药力散开后,她的身体已经没了温度。
“小喜,今晚,我会去带走咱们的
第一个仇家。”他面带微笑说道。
此时,郑尤的家中,老郑头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有进气没出气。
床边,郑尤与郑母侍立着。
“老头子,你别生气了!我都打听过了,仇家那个媳妇没死,只是受伤有点儿重,木僵住了!仇五德已经见过她了,正满世界找郎中给她治病呢!”
郑母端着米汤,小心地说着。
“一天没吃饭了,你好歹吃点儿吧!”
她祈求道。
老郑头歪过头,避开她手中汤匙,闭上眼,痛苦地说道:“别来烦我……这小兔崽子一天不走,我一天不吃;我情愿饿死在这里!”
“你这又是何必呢……”郑母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哼!”郑尤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病榻上的父亲,冷笑道:“我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姓仇的,和咱们家非亲非故,你老惦记他干什么?”
“都跟你说了,他家那媳妇没死,你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
“还要把我往外撵,我就想不通了,到底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
“你看看我这脖子,就谁被仇家那家伙咬的,我也差点儿丢了性命,我们两清了!”
“何况我因此事结识了张公子,这是多大的机缘!有张公子罩着,这仇家村以后不得咱爷俩说了算?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看你就是老糊涂了,你还别往外撵我,我告诉你,这个家,以后由我做主了!我让你看看,啥才叫真本事!”
“你!畜生!”病榻上的老郑头用颤抖的手指着他,怒骂道:“你非得把我气死才甘心是吧?好,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他扭头就往墙上撞。
这可把郑母吓个半死,她一边拉住寻死觅活的老郑头,一边大声斥责郑尤:“你这孩子!你爹都成这样了,就不能顺着他说两句,非得把咱家也闹得家破人亡吗?”
他们的争吵,被趴在房顶上的仇正初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他是要来给老郑家灭门,听了老郑头的话,觉得他还有几分良心,便决定放他一马。
不过郑尤不知悔改,仍口出狂言,郑母不分是非,一味护犊,这两人,必杀之!
不必迟疑,他从房顶一跃而下,落在郑尤家屋前。
成为修炼者后,他的身体得到大幅强化,堪比一般武者。
他并没有强闯,而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这份礼貌是给郑家仍有良知的老郑头的。
“谁?”
大半夜有人惊扰,任谁都会惊诧。
何况心虚的郑家人。
“我。”
仇正初简单地回答道。
这声音有些熟悉啊……
郑尤思索着。
而后猛然惊醒,这是仇家那小子!
他扭过头,低声对母亲说道:“是仇正初。”
“啊?”郑母吓了一个趔趄,低声惊叫道:“他……他怎么来了,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又扭头看向老郑头,焦急地问道:“老头子,你看怎么啊?”
老郑头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她。
此刻,郑尤的心中也是有些紧张。
仇正初是比他孔武有力的。
要不然当初为了小喜,他就打上门去,不用寻找张公子这个外援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昨天被张厉打个半死,哪有那么容易恢复,自己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他壮着胆子嘟囔道:“怕他作甚,一个半死的废物。我现在可是张公子的人,我就不信他还敢拿我怎么样!”
嘴里说着,他瞄向屋子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把厨房用的菜刀。
“哼,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说着,他起身将菜刀藏在怀里,刚想开门,却被郑母一把拦住,一把他推进里屋,嘴里说道:“你就别添乱了!你躲在里面,不要出声,让我来应付!”
仇正初已经成为修炼者,耳力非比寻常,屋里的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却并未出声。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出一条缝,郑母的脑袋挤了出来,故作惊讶道:“呀,是小仇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听说你叔病了,特地来看看?”
我特地来看他?
仇正初差点儿被气笑。
郑家人这脸皮厚度,着实惊到了他。
再不需忍耐,他飞起一脚,对着门板狠狠踹下去。
简陋的木门“砰”的一声向内打开。
郑母像一块破布,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餐桌上,一桌子锅碗瓢盆顿时鸡飞狗跳,米汤菜汤浇了她一头。
“哎呦!你干嘛……”郑母惨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把头上盖着的饭碗丢掉。
她心知仇正初是来寻仇的,凭这一脚的力道,自己家三个老弱病残断不是对手,于是高声呼喊,希望引起左邻右舍的注意。
“不好了!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躲在内屋的郑尤,见仇正初一脚踹翻了他老娘,顿时慌了神。
他虽然是畜生,可畜生也是娘生的。
他举起菜刀,高叫着从屋里冲出来:“仇正初,放开我娘!有本事冲我来!”
他并不知道,此刻仇正初已经是非凡之人。
看着他从里屋冲出,挥刀砍下,仇正初连躲都不躲。
老郑头看得心急,高喝一声:“小心!”
仇正初忽然抬腿,声若奔雷,后发而先致,一脚踹在郑尤的腹部。
郑尤像被蛮牛顶撞,痛苦地哀嚎一声,蜷缩着身子,像个大虾,从仇正初身边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顷刻间,郑家三人,已有两人被打倒。
仇正初反手将郑家房门关上,转身冷漠地看着他们。
接连几次惨叫,在静谧的小村庄传出很远。
但当大家发现是郑家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都是一个村子的,谁家发生什么事儿,很快便会人尽皆知。
郑尤设计陷害小喜的事,大伙儿可是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