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衫边走边说,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之前看到徵公子在庭院,想必上官姑娘已经走了。”
“走了又折回来拿东西,正好道个别。”
“不用了吧……我最不会道别了。”
云为衫略带腼腆地站在上官浅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过了一会儿,云为衫再次敲了敲了门,稍等片刻后,上官浅才打开门。
“云姑娘?有事吗?”
“来跟你道个别。”
“云姑娘客气了,以后我们都在宫门,何来道别。”
“上官姑娘说的是。”
宫紫商朝屋内瞧了两眼,笑着问道:“上官姑娘落下的东西找到了吗?”
上官浅微微欠身,“多谢大小姐关心,找到了。”
又颔首对云为衫说:“云姑娘也检查一下,不要像我一样,半路忘了,又折返回来,太耽误事儿了。”
她关上门,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给了云为衫一个怪异的眼神,又用袖口挡住,在其他人视线的盲角,向云为衫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这个动作只有云为衫看到,在宫门内恐怕也只有她懂,她瞳孔震动,转过头时却已平静如水,对宫紫商说道:“这样的话,我也再检查一下吧。”
云为衫回到她的房间,四处搜索着,眼睛飞速扫视过房间内每一寸角落,这与她离开时屋内的摆设一样,未多一物。
另一边,宫紫商在金劳繁的挤眉弄眼使劲下,眼一闭,腿一蹬,进到上官浅的房间,目之所及,除了一截烧掉大半的蜡烛,一无所获。
这种偷偷摸摸进别人房间的事儿,大小姐做起来既心虚又紧张,很快就退了出来,关上门,冲金劳繁摇摇头。
云为衫也从房间出来,宫紫商问她道:“有东西忘带吗?”
云为衫摇摇头,“我们走吧。”
宫子羽在庭院等着,不急也不燥。
但河边的宫远徵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在等上官浅,更迫不及待想把消息告诉哥哥。
正如哥哥神机妙算,他的囊袋不见了。这里面本应包括了徵宫最新研制的毒药暗器机关,不过早已被他换掉。
上官浅走过来,微微欠身,“徵公子久等了。”
宫远徵不露声色,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语双关问道:“你拿了什么?”
上官浅神色如常,把左手中的红色锦囊往后一藏,略带羞涩地笑道:“没什么特别的。”
宫远徵好奇道:“给我看看。”
说着他伸手去拿,而上官浅却一闪身,手一缩,引得他附身往前才能够到。
与此同时,上官浅趁机将右手袖口里藏着的囊袋放回他的腰间。
宫远徵早有预料,身形一缩,以极快的速度拿走她手里的红色锦囊后移开身子。
收下一空,上官浅不得已只能收手,重新把囊袋藏在袖口中。
宫远徵拉开红色锦囊的束口,朝里看了看,确认安全后,又把束口扎紧,丢回给上官浅。
要知道,他可是哥哥的安全小卫士。
至于里面是什么金银珠宝,他一点也不关心。
“快走吧,天快黑了,要是天都黑了我还没把你送过去,哥哥一定不开心。”
上官浅没有把囊袋放回去,不免有些心急,可宫远徵已走开,她再也不好找近身的机会。
不过,好在她还有后手。
她把囊袋丢进路边的草丛,又用路边的小石子摆出一个三角形,将最尖锐的角指向囊袋的位置。
这是无锋的信号标记。
在他们走后,宫子羽四人也走过河边。
金劳繁和宫紫商走在前面,有说有笑,而宫子羽和云为衫在后面默默走路。
云为衫低着头,一直似有似无地在想上官浅是何意。
沿路乱石嶙峋,石子遍布,她突然发现地上的几个石子似乎被刻意摆过,顺着石子尖头所指的方向,她在草丛中找到了一个囊袋。
她实在没想到上官浅会留这个东西给她,她转身就把囊袋交给了宫子羽。
“羽公子,你的东西掉了。”
宫子羽看到囊袋,本来还在微笑的脸上一下子凝重起来。
他喊来金劳繁,“你看看,这是不是宫远徵的?”
金劳繁点点头。
这个囊袋,何其熟悉,在长老院大殿上,宫远徵追杀贾管事的时候,正是使用的这个囊袋里的暗器。
金劳繁清楚,宫子羽也清楚,那里面装的是宫门最新最高级的暗器,也是宫门的至高秘密。若是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宫子羽急忙拉开束口,看到机关匣子还在,二人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他们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似乎不是昨天夜里宫远徵用的那个匣子。
那一夜,宫远徵为了说明他取的是涂麻药而不是毒药的暗器,曾将匣子展示说明过,这一点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长老们和宫主们是知道的。
宫子羽问:“你在哪里发现的?”
云为衫似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脸无辜,又认真地指了指刚才发现囊袋的草丛。
有些草被压弯了倒在地上,似乎有人在这里站了很久。
宫紫商眼疾嘴快,“一定是宫远徵这个家伙在这里等人的时候落下的,这么大了还丢三落四。”
金劳繁故意一笑,顺着她的话说,“徵公子太不小心了,我去还给他吧。”
宫子羽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又把囊袋给金劳繁。
【你们搞什么?金繁,你不会还在怀疑云姑娘吧?】
日落西山,夜幕将至,宫门各处都已早早点了灯,唯独角宫不同。
上官浅在宫远徵的引领下走过一条深邃而幽静的长廊,路过偌大的庭院,却空无一人,与女客院落里人头攒动截然不同。
同样幽暗的,还有这里的房间和屋子,门紧闭,窗也合着,天暗下来,连一丝阴影也不露。
上官浅用很微弱的声音问道,“角公子不喜欢点灯吗?”
宫远徵边走边说,“哥哥喜欢清静。”
“清静和点灯并不矛盾。”上官浅想说,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岂料宫远徵继续说道:“不喜欢被打扰,包括你。”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似直接说在她的脸上。
上官浅闻言,脸色有些僵硬,疑惑地看着宫远徵,突然微微一笑,“徵公子不会是吃我的醋了吧?”
宫远徵一愣,冷冷的脸上突然现出少年的窘迫。
上官浅媚然一笑,“爱情和兄弟情不同,也不矛盾,弟弟你又何必打翻醋坛子?”
宫远徵突然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哥哥晚上从不见客……”
上官浅敛起神情,“连你也不见?”
宫远徵得意一笑,“我从来不是客。”
上官浅报以微笑,“我也不是,我是他待娶的新娘。”
宫远徵语气中带着几分愠色,“你等着,我去问问哥哥,愿不愿意见你。”
上官浅脸微微红了一点,“有劳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