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后,沈渊再次看向了对方,发现李禅空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回忆之色。
“唉,时光飞逝,没想到转眼之间二十多年过去了……”
李禅空感慨道:“犹记当年与你爷爷沈云峰的一战,真是酣畅淋漓,意犹未尽。我脸上这道伤,就是你爷爷留下的!”
闻言沈渊心中一凝,刚才他还在想着,剑魔为什么会成了盲人,没想到竟是自己的爷爷一手造成的。
“那一战,我们选在了一处灵气充裕的秘境之中,方便恢复力量。可我俩谁都没想到,这一战,居然就是三天三夜。”
李禅空摇头失笑。
“三天三夜,整座秘境中的灵气都被我们彻底耗尽。不但如此,我们交手时所留下的剑气也将整座秘境全部覆盖,使那里彻底沦为一处死地。”
“那是我和你爷爷沈云峰唯一一次交手、我不敌,却也重伤了沈云峰。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决定放我一命,你可知这是为何?”
李禅空紧闭的双眼朝向沈渊问道。
他摇摇头。当年的一战他也不过只从爷爷口中听了个大概,至于具体的细节,爷爷却从未对外透露过半个字!
而这也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一个谜。
“因为不舍!”
李禅空轻声道。
“不舍?”
沈渊听的一头雾水,莫非这爷爷和李禅空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不成?
这突如其来的大瓜可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有效果,原本因为内伤而精神萎靡的沈渊突然之间两眼放光,好像啥事都没有一样,期待着李禅空接下来的话!
啪嗒!
可是迎接他的不是什么惊天大瓜,而是李禅空手中的盲杖。
这一棍子下去,直接就将沈渊的脑袋敲出了一个隆起的大包。
“哎哟~”沈渊吃痛,脸色变得愈发痛苦。
“你们这些小年轻,也不知道一天到晚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李禅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沈渊呵斥道。
“老夫口中的不舍,指的那是剑道!”
说着,李禅空又仿佛梦回当日,他被沈云峰一剑划过眉下时的场景。
“当年老夫以一招之差输给了你爷爷沈云峰,原以为等待老夫的将会是死亡,却没想到他居然将抵在老夫咽喉上的剑刃缓缓挪开了……”
“按照你爷爷话中所说,老夫在剑道一途上走的还算挺远,如果就这样死掉,是华夏剑道的损失,太可惜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在有朝一日能够看到真正完美的剑道究竟是何种姿态。所以他放过了我……”
沈渊挠挠头:“完美的剑道?”
李禅空点头:“是的,完美剑道,又或者可以称之为最强剑道!”
“不管是你爷爷还是老夫自己,我们的剑道都不足以称为最强剑道,都是存在缺陷的剑道。”
李禅空拔出盲杖中的长剑,感慨道:“老夫当年所走之路,乃是无情之剑!以斩断所有情欲作为代价,从而达到心无旁骛,剑出必见血!”
“而你爷爷沈云峰所创的血饮剑法,走的其实是无我之剑!以自我生命为基,威力巨大,能杀敌,同样也会伤己!”
“这两种剑道之间,终究还是无我之剑更胜一筹。可经此一战,你爷爷沈云峰却并未感受到胜利的喜悦,反而陷入了无边的彷徨之中不能自拔。”
“在之后的日子里,虽然我们二人再未碰面,可老夫却也知道他在钻研更加完美的剑道。”
“只不过如今看来,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李禅空单手一招,沈渊手中的古朴铁剑顿时凌空飞起,稳稳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轻轻摩挲着铁剑的剑身,又将铁剑扔了出去,插在了沈渊身边的泥地里。
“果然和老夫想的一样。”
“这柄剑,应该是在沈云峰仙逝之前亲手锻造的吧?”
李禅空问道。
“前辈说的没错,的确是爷爷去世之前所造。”
“那就错不了了。”
李禅空点头道:“老夫和你爷爷二人都在各自的剑道上沉浸的太深,想要再做变通,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你爷爷冲击完美剑道无果,又因我而留下的暗伤无法治愈,所以只能在弥留之际将自己毕生对剑道的理解全都融合汇聚成了这一柄剑!
所以,这柄铁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可以称之为【道剑】。因为它自身承载了一道几乎走到尽头的剑意!”
“你爷爷将道剑交给你,就是想要你在这条道的基础上继续发扬光大……”
听完李禅空所言,沈渊拔出身旁的铁剑,手掌拂过剑身。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手中的这柄铁剑。
“原来,你叫道剑!”
嗡~
铁剑在听到沈渊的呼唤后瞬间变得雀跃,在他手中微微颤动起来。
得到回应的沈渊同样脸上一喜,握住剑柄的手掌不由攥的更紧。
只不过还不等他兴奋多久,李禅空便泼了一盆冷水过来。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爷爷的想法是不错,只是在老夫看来,他却是彻彻底底的走进了一条弯路!”
“嗯?弯路?”沈渊不解。
“没错,就是弯路。”李禅空沉声说道:“你爷爷太沉浸在自己的剑道之中了,所以才导致了他的剑道难以更进一步。”
“而老夫不同,在成为盲人之后,被老夫一同抛弃的,除了双目之外,还有那无情之剑!”
“也正是在抛弃无情之剑后,老夫才发现自己对于其他剑道上的进境速度简直就跟开了挂似的,蹭蹭往上涨!”
“你爷爷想让你继承他的剑道,这无可厚非,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当你真正继承了无我之剑后,你就成为了第二个沈云峰,同样也会陷入和他一样的困境之中!”
……
“那请问前辈,您可有什么解决方案吗?”沈渊反手握剑,双手抱拳,面对李禅空单膝跪下,虚心请教道。
李禅空拄着盲杖敲击着地面,悠悠开口道:“方法自然是有的。”
“还请前辈赐教!”
李禅空睁开紧闭的双眼,露出两颗纯白的眼球,低头凝望着沈渊缓缓问道:“你,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