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伊娜的监控线程,黎明能够知晓整个开拓者上大体的局势,确认不会出现大问题,恰巧此时西索娅带着哑女回到了舰长室。
“来了,处理完了?”
“嗯。”
黎明看了眼西索娅身边的哑女,小女孩离开了迪伦家也没了当初的气势。如今大仇得报,她却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黎明看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而且他也不确定哑女会不会怪自己,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自己当时也是帮凶之一。
“等事情结束了,给她寻个好去处吧,她家里我后来去了解过,好像在我被困斯卡兰地表的时候去迪伦家闹过,现在已经找不到一点存在过的痕迹了。”
听到家人,刚才还麻木的哑女,眼底不断翻涌起痛苦,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西索娅示意黎明不要再刺激对方,连忙蹲下安抚起她的情绪。
“抱歉。”
对此黎明也满怀歉意,他没想到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伤人这么深。
西索娅将哑女带到一边去安慰,黎明继续监控起局势,眼见事态都按预料中发展,黎明知道是时候收网了,通知方羽带着安回到舰长室。
当安顶着修斯的面孔出现在舰长室的一瞬间,正出神的哑女也被拉回了现实,同时不解地环视着周围的几人。
西索娅清楚她心中的疑惑,自发地给她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安则乖乖地跟在方羽后面,安静听着他和黎明交接工作。
“都处理得怎么样了?”
“基本完成了,贵族们都被控制起来,他们的地盘里早就群龙无首,加上迪伦家的名号,几乎没遇到什么困难,只是有几家仍然在负隅顽抗,并不是一时之间能够啃下的。”
黎明听后点了点头,对方羽和安的行动力表示赞赏,随即开口,
“没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那些无需放在心上,可以等新政权确立后交给他们去处理,若是这一点风浪都经历不起,那新政权救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总不能永远等着别人把饭嚼碎了喂进嘴里吧。”
对此方羽也表示认同。
安自知两人之间的谈话他也插不上嘴,就自顾自地到一边去了,刚好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哑女见到自己有一种异常的反应,他也有点好奇,便走上前去打招呼。
“你好。”
就在刚才的功夫,西索娅也和哑女解释清楚了安的身份,得知对方只是一个替身之后,哑女心情平复了许多,只是看着有人用这张恶魔的脸和自己说话,一时间还是有点不适应。
哑女借助文字与安交流了起来,而安得知了哑女的悲惨遭遇后深感同情,并且知道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这张脸的原主人后,他甚至有点羞于面对哑女,哪怕这一切和他并没有关系。
哑女看穿了安的心思,不想让安因为自己的事无端感到内疚,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不一样。”
哑女先是指了指安的心脏,又用她满是伤口的小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安知道她是在说自己和那真正的修斯不一样,接着又看到哑女写下“好人”,同时又指了指自己,如此安的心里才好受不少。
“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哑女想了想,最终把“哑女”这个称呼写了下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在她看来,自己的名字已经失去了意义,她也想借此与过去的自己告个别。
“你呢?”
看着哑女的反问,安只思考了片刻,最后试探性地开口。
“我不记得以前是不是有过名字,只是后来他们都叫我安,现在包括以后,为了新政权的伟大事业,我都需要以修斯的身份活下去。所以你还是叫我修斯可以吗?”
哑女并没有如安担心中的对这个名字感到排斥,毕竟她已经亲手手刃了仇人,没必要把情绪牵连到无辜的安身上。
安见哑女没有不适的反应才放下心来,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希望自己以修斯的名字陪伴在对方身边,能够慢慢弥补修斯这个身份对哑女的亏欠,哪怕之前的事与自己并无系。
安很自然地就想到日后陪伴在哑女身边,毕竟在他看来,既然两人都没有了亲人,为何不能一起相依为命呢?
安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后很难再简单的相信某一个人了,只有与自己有相似经历,又因为余者先生意外相识的对方值得自己依赖。而且他也是真的心疼哑女的经历。
思及此,安看哑女的眼神不禁温柔了起来。
哑女现在还不清楚安的想法,她只觉得刚认识的这个哥哥貌似很关心自己,给她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两人或许都想不到今天的见面,在往后的日子里,会让两个受伤的灵魂互相治愈着彼此。
“好了,你们两个也可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现在是时候出发了。”
黎明适时地打断了两个孩子的对视,他确实有将哑女托付给安的心思,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反抗的大军已经压到了会议厅前,黎明要是再不过去掌控场面,整个会议厅就要被冲烂了。
此时平民们都在会议厅前驻足,不知为何领头的几位不再带头前进了,好在经过与那么多贵族的家卫们的争斗,他们心中的怨气虽没完全消失,却也不至于不能控制住自己。
在民众们的注视下,会议厅的大门缓缓开启,黎明和安坐着被伊娜操控的无人飞行平台出现在上方,下面的会议厅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民众们看着高调出场的二人,以及会议室里全部被控制起来的贵族们和洛格萨舰长,不禁感到疑惑。
此时人群中掀起了几股骚动,
“这两人是谁啊,为什么他们从会议厅里出来,而且贵族们怎么都被控制起来了?”
“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之前直播里那个人啊?”
听到有人提醒,众人都回忆起来,对方确实是之前直播中对贵族们无耻行径口诛笔伐之人,可以说今天这场革命,正是对方一手掀起的。
“他旁边那人又是谁,看着衣着华丽,身份并不一般啊。”
此时知道修斯身份的一些民众们开始向身边的人介绍起来,只是他们话还没说完,就被上方的黎明打断了。
“诸位,相信大家今天能够站在这里,或多或少对我也有些了解。在这里我就不对自己的身份过多赘述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
今天,大家齐聚在此,只为办一件事,革命。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曾经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贵族们已经被俘,只等制裁,能有今天的成果,革命先驱者们的奉献固然重要,但在场的诸位,为这场革命出了力的每一份子都功不可没。
在这里,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欢呼庆祝旧政权的倒台,更为了在这场革命中的至关重要的你们每一位献上掌声。”
“好。”
听了黎明一番慷慨讲的演讲,加上黎明安排在人群中的氛围组的调动下,刚打了胜仗民众们的情绪立刻高昂起来,欢呼与掌声更是经久不息。
黎明静静地等他们发泄出心中的情绪,看时机差不多才又开口。
“好了,我能明白诸位此刻激动的心情,我也同大家一样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但是现在仍有一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
“还有什么问题?贵族们不是都抓起来了吗?难道是舰长?”
“笨啊,舰长不就在正中间吗,没看见吗?肯定不是舰长。”
眼看底下的民众一时间讨论得忘了自己,黎明吩咐伊娜维持起秩序,同时也为了展示威慑力。
随着伊娜没有感情的命令下,人群中的骚动才渐渐平息。
“旧的政权虽然倒下,但旧时代的势力仍隐藏在我们中蠢蠢欲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确立新政权,只有拥护起一个真正替人民思考,为人民谋福利的政权,我们才能避免再一次被贵族们统治,各位的命运,应当掌握在人民自己的手中。”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想自己统治我们,说得那么好听,不过是下一个洛格萨罢了。”
“你又怎么保证新的政权不会像旧贵族一样压迫我们呢?”
虽然经过黎明几次调控情绪,大部分人已经认同了他,可人群中毕竟还是有聪明人的。、
见此,黎明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将自己与西索娅,亚特等人商讨出的新政权的架构展示了出来,斯卡兰星有联盟这个好例子在前,这方面倒也算是有经验可取。
加上身边原先联盟人的认可,下方的民众才算是相信了黎明的话。
但是这第一任领导人由谁担任又成了问题,一想到黎明显然有天然的优势,刚才发问的几人又要开口。
只是黎明也不会一直让人牵着走,早早让伊娜几下几人的位置,安排在群众里的人已经慢慢摸过去,没有用强硬的方式控制住,只是通过让对方替他们解答心中一些疑问的理由稍微拖住了。
“当然,这第一任领导者我自认是担不起的,毕竟我的功劳其实微不足道,在这里我要推荐一人。”
黎明将安推至身前,知道他还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黎明帮他代为开口。
“这位是迪伦大公的嫡子,迪伦家的唯一继承人。”
一听到迪伦大公的名号,人群中又躁动起来,
“什么迪伦大公,那不是那位最苛刻的大贵族吗?”
“对啊,怎么能让一个贵族来当领导人,还是一个孩子,这不是胡闹呢吗?”
眼看越吵越激烈,场面马上就要控制不住,黎明再次开口,
“大家听我说,我知道诸位对贵族仍有一些偏见,但你们对他并不了解,现在就由我来正式向你们介绍这位。”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黎明将自己从进入迪伦家后的各种计划布置全盘托出,并且其中都让修斯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哪怕没有决策层面做出贡献,也是行动方面做出了巨大支持。
可以说是没有修斯的支持,革命的计划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实施起来都是无比困难的,正是有了修斯的帮助,革命才能顺利推动。
在黎明口中,修斯是一个看透了贵族肮脏本质,在黎明潜移默化的引导下决定踏上正途的贵族中的唯一清流,是真正做到替民众思考的善人,甚至为了推动革命,不惜大义灭亲。
最重要的是,因为修斯还小,第一任领导人破例将权力分化,以免因修斯的错误领导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得知修斯为解放做出的重大贡献,,以及他即位后所做出的让步,民众们才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
民众里仍抱有异心的人们,看到大势所趋,也只得压下了心中的那些小心思。
终于,在一片欢呼声中,修斯·安·迪伦就这样当上了开拓者新政权第一任领导人,尽管他有心理准备,身份的巨大转变还是让安有点反应不过来。
在最后关头,黎明终究是心软了,一个本就无家可归的孩子,为了新生的政权不得不抛弃曾经的身份和名字。而且明眼人都知道,这第一任领导人不过是个吉祥物,等新政权稳固了他也就不被需要了,可他的身份却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还给他。
只是因为安的一个知恩图报的承诺,就让一个孩子独自承受这么多,黎明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他将安本身的名字加进了修斯的全名里,作为中间名,这是他能为这个孩子最后做的一点事了。哪怕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
安的存在不会留在任何人的心底,但每有一个人提起那位为革命奉献一生的修斯·安·迪伦时,他都会再一次出现在人们口中。
此刻所有人都在为新政权的诞生而喝彩,没人注意到一个侏儒正站在人群里无力地仰望着黎明。
“可怕,太可怕了。”
他口中不断轻声呢喃着,他下定决心要远离这场权力的纷争,只是有时候人的命运总是身不由己。
就在那侏儒转身默默离开的时候,几双眼睛却是盯上了他。